晏鹏程回来时意气风发,但是刚听闻萧不离受伤便不得不收敛了喜悦,细细慰问的一番之后,便准备离开。路过院子时看到那里坐着一个穿着鹅黄衣裳的女娘,他微微停顿了一下,觉得那女娘甚是眼熟,但又想不起来,想到还羁押在牢里的流匪,他也无心管这些事情,径直离开了。 晏明珠带着一脸怨气坐在院子里,但视线却牢牢的盯着东厢房的位置。她知道裴十一在里面,她昨晚便已经看到她了,但是郑桜不让她过去,甚至还派了人守着裴十一的院子,放话不能让她见。 明明怨恨的人就在眼前却不得见,她气愤的揉皱了衣袖,死死的盯着院口,她就不信裴十一能够在里面躲一辈子。 裴沂并不知门外有人候着她,只是看着守在门口的护卫,她微微有一些叹息。她伤了萧不离是不争的事实,这般守着她也情有可原。可到底觉得少了一些什么。她既想去看萧不离的伤势如何,又觉得反正如何对方都死不了,何必在意。一点一点的磨一点一点的忍,最终她忍不住出了院子。 那些护卫见她出来也未拦她,这倒让她有一些意外。只是刚出来一个人便冲了过来,她只能侧身闪过,那人扑了一个空,委屈的道:“裴十一。” 裴沂这才看清来的人竟然是晏明珠,她看了看晏明珠又看了看那些护卫,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晏明珠气得又扑了过来,被裴沂伸手挡开了。不说之前她尚在闺中时,晏明珠这样的便打不得她,单说她在流匪中艰难的存活下来,便不会让晏明珠打她。 晏明珠几次都落了空,委屈的眼眶都红了。她明明那般恨对方,却什么也做不了。 看着她,裴沂也忍不住有一些心疼。当初她遇到对方时,对方还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女娘,眼里有光笑里有花,最是纯真美好的时候。 虽然晏明珠说自己是庶女不受父母宠爱,但是看得出来晏楼台待她极好。若非如此怎能养出那般性子的女娘来。只可惜曾经那个任性的女娘如今满眼都是怨恨,心里只有仇恨。 她伸手将晏明珠拽了起来,不顾对方的反对将人拖到了石凳之上。晏明珠挣扎了半晌,被裴十一一个眼神咽了回去。她愈发愤怒的看着裴十一。 “你要恨我也吧,怨我也罢,你至少得让我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晏郎君呢?”当初晏明珠要杀她时,她便已经猜测晏楼台或许出了意外,但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侥幸的心里。 “大兄死了,所有人都死了。裴十一,都是你害的。” 裴十一猛然掐住了手指,手心传来的疼让她没有失态。她是猜到了,却不知原来晏楼台真的死了。 当初她被晏氏兄妹所救,晏楼台更是待她极好,既找人医治她,甚至为了更好的让她疗伤,还放慢了行程。那时她心中有怨,并不喜欢说话。晏楼台也未计较,不仅与她说一些趣事,还把他画的画拿给她看。她每每看到晏楼台与晏明珠相处,看到晏明珠任性撒娇而晏楼台极其宠溺的时候,她便会想若是她的兄长也如此便好了。 大兄太过年长,她刚刚回府,他便外放为官。丛嫂与她不亲,虽有相交但到底多了一些生疏。裴恒是好,但四房有算计。裴汶心口不一,两人相处别扭多过于和睦。没有人像晏楼台那样无条件的宠一个人。因为若有那样一个人,她何必被大伯母苛责何必与佟林纾闹翻何必一人离家出走,何必除了萧不离找不到一处可以栖身的地方。 晏楼台有多善解人意,她被背叛的怨恨便有多少。所以她才匆匆离去,既不想牵连晏楼台,也不想见那和睦的兄妹二人。却不知不过三个月,那个笑得如沐春风的人便已经不在了。 “你走后不久,我们便被一群人追杀,仆从也好,兄长也好,都被杀死了。”晏明珠带着恨意道:“若非你,我们也不会遭此横祸。” “为何是我?”裴沂不曾怀疑过萧不离,是因为杀她尚有缘由,但杀无辜之人却是为何。所以她迁怒怀疑温苍旭,却不怀疑萧不离。萧不离为朝廷命官,再绝也不可能杀那么多人灭口。 “那些人身上的腰牌和你身上的一样。”晏明珠刚说完,裴沂便变了脸色,她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块木牌放在了桌上:“便是这个。” “裴十一,你还说不是你。” 裴沂没有说话,只是摸索着手里的木牌,因为这木牌不是她的,而是花语的。而花语是萧不离身边的人。难道晏家兄妹发生的事情当真与萧不离有关。联想到晏明珠在此处,她猛然站了起来,还未开口,一只手伸了过来拿走了裴沂手里的木牌。 “这是何物?”萧不离看着手里的木牌道。他伤势未愈,唇色还有一些白,若是往常,裴沂定然十分心疼,但如今除了害怕便是深深的忌惮。 “这便是你说的那群杀手的标志。”萧不离看向晏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