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骂他活该。
难道他真以为法不责众?公孙敬声这样问太子殿下。太子回答,换作别人为帝或许法不责众。他父皇最不怕这点。
话又说回来,由于这事牵扯甚广,刘彻看谁都不顺眼,一直没有任命新相。
赵周死了快一年,朝中不能一直无相。
刘彻沉吟片刻:“石庆吧。”
“他?”刘据震惊,“他那个脑袋能为百官之首?”
刘彻:“这些丞相没一个消停的。别给朕惹事就行了。”
太子想想那些丞相,李蔡占用荒地,公孙弘身为百官之首却没有容人之量,很喜欢落井下石。庄青翟跟张汤互相陷害,你给我一拳,我挠你一下,把朝堂当成过家家。
赵周也不知得罪了什么人,把上下心照不宣的事摊在太阳底下。
“石庆得吓晕过去。”
刘彻瞥他:“李蔡、庄青翟不也活得好好的?”
“当朝丞相变成平民,以前门庭若市,如今门可罗雀,活着兴许比死了还难受。”
刘彻:“身为丞相连这点事都看不开确实不如死了算了。”
太子噎了一下,转移话题去花园。
宣室殿附近有个小花园,这样的天梅花该开了。
天家父子走近花园观景亭把伞递给宦官朝梅树看去,梅花含苞待放。太子令宦官掰几支送去太子宫。刘彻闻言叫他多掰几支送去宣室殿。
下午,刘彻午睡醒来看到黑色花瓶里的寒梅,不由得心生欢喜:“据儿品味不错。
”
宦官为他更衣:“殿下是陛下一手带大的。”
刘彻眼里堆满笑意,嘴上嫌弃:“就是喜欢唠叨朕。”
“人无完人。”陛下可以骂太子,小黄门不能跟着附和,不然陛下定会转头骂他。这一点宣室殿众所周知。
有的官吏不甚清楚。
翌日,果然如太子所料,晴空万里。太子身着常服去看百戏,不巧被人认出来。傍晚,那人父亲回到家,那人告诉父亲,他今日跟好友出去碰到了太后侄孙王孙王公子。
太后没有叫“王孙”的侄孙。该官员意识到他乃太子。翌日沐浴后,他就上书天子太子殿下看百戏,唯恐殿下年幼心性不定玩物丧志。请陛下加以约束。
此人确实担心太子日后变成昏君。陛下平日里已经很宠他,快到及冠之年了还喜欢玩闹,以后养成习惯未央宫还不得变成百戏场。
这份奏章是当廷呈上去的,当着太子殿下的面。刘彻看一眼扔回去:“管好你自己!”
那位中大夫很是委屈。
下朝后新上任的丞相石庆关心他:“陛下何事如此愤怒?”
中大夫把奏章递给他。
石庆叹气。公孙贺好奇:“我看看。”石庆递给他。公孙贺头疼:“太子的事是我等能管的吗?”
“为何不能管?”那位中大夫很是不懂。
公孙贺打量他一番:“我瞧着你脸生,是长安人吗?”
“家不在城中。”
公孙贺:“离长安不近吧?”
“也就百里。跟太子有关吗?”
宗正好心解释,知子莫若父,陛下比你了解太子。太子是他儿子,子不教父之过。你说太子玩物丧志,陛下少时比太子贪玩,陛下可能误以为你借太子指责他。你可以代入陛下,你儿子在外闯祸,别人替你教训儿子,你会作何感想。
中大夫无言以对。
公孙贺:“殿下又不是沉迷酒/色。陛下休沐日还整日整日呆在后宫呢。”
“那日不是休沐。”中大夫嘴硬。
石庆:“你在长安久了便会知道殿下十岁前喜欢休沐日出去,十岁以后休沐日反而不喜欢出去。你该找人打听打听太子以前做过什么。”
该中大夫找人打听过,太子喜欢微服出巡。他不知还要打听什么。
别人有可能糊弄他,一根筋如石庆定然不会。除夕过后这位中大夫就出去打听太子秉性如何。
黎民百姓很喜欢臆想皇家生活,比如皇帝锄地是不是用金锄头。殊不知皇帝不需要亲手锄地。就是先帝收拾过土地,也有宦官帮忙。他只需要把种子丢进去,闲着无事浇浇水当消遣。
近年刘彻很少出来,黎民百姓改讲太子的趣事。什么太子装大将军的儿子赌钱,赛马,太子殿下爱吃猪肉学劁猪等等。该中大夫想想如玉一般的太子殿下,总觉着百姓口中的太子其实就是大将军的儿子——假作真时真亦假。
卫青一向与人为善,官至公卿之上
大将军依然低调内敛,哪能生出敢赌钱的儿子。这位中大夫不得不相信太子有很多面。
节后到宫里他见着同僚就抱怨:“谁说太子殿下像文皇帝?”
公卿也纳闷,尤其教过太子多年的石庆:“这个流言是从哪儿传出来的?”
百官百思不得其解。
打那以后,再也没有敢上书状告太子。
太子没有看到那份奏章。他依然该出宫出宫,该去博望苑去博望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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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之前计划从甘泉宫去泰山。二月出发到泰山正好鸟语花香,不冷不热。因为太子百般阻止,刘彻决定时间延后,七月中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