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刘彻就想对儿子严加管教。
以前小孩出去买点民间小食都亲自送到宣室。如今牛肉叫奴婢送,牛肉干也叫奴婢送。出去十来天,没回来过一次。
幸好他有先见之明,为儿子修了太子宫。不然由着小孩搬离未央宫,有朝一日他真有可能不知道宣室和椒房殿门朝哪儿。
小太子也不是不爱回去,一来天热,二来母后身边有三个阿姊,父皇有后妃啊。
以前小太子神出鬼没的给刘彻“惊喜”的时候,刘彻确实希望儿子原地消失。但他从来没有想过儿子消失的这么彻底。
中伏中的休沐日,一年当中最热的时节,刘彻不畏酷暑,去博望苑找儿子。
小太子趴在凉亭里听大表兄抚琴,公孙敬声和赵破奴玩六博棋,昭平君和霍光分别坐在二人身后帮忙,远远看过来凉亭下很热闹。
刘彻:“还是他们会打发时间。”
春望听出来了,陛下羡慕:“殿下才八岁啊。”
“公孙敬声几岁了?”
春望闭嘴。
刘彻大步过去。
自成一片天地的六人以为奴仆来送茶点,不带抬头的。
刘彻气得哼一声。
六人心说,谁这么大脾气。
“陛下/父皇?”
大小六个齐声惊呼,一同起身。
刘彻心堵,真有默契啊。
“父皇?”小太子跳起来抱住他,“父皇何时来的?父皇,孩儿好想你啊。”
刘彻揪住儿子的耳朵:“想朕想的朕都到跟前了,你不知道?”
“父皇武功高强,走路没声啊。”小太子不假思索地恭维。
刘彻气笑了:“朕何时学的武功?”
“少时学的啊。”小太子试着轻轻拨开他的手,刘彻手上用力,小太子只能靠近他,让自己的耳朵好受些,“不然父皇怎么陪我练剑啊。”
刘彻:“你还知道练剑?”
“不敢忘。”小太子指公孙敬声。
刘彻眉头微蹙,“你陪他?”
我不配啊?公孙敬声心说,“给太子表弟当靶子。”
刘彻松开儿子,小太子拍拍自己的座位:“父皇请坐。”
“有劳太子殿下。”刘彻阴阳怪气。
小太子年幼无知没听出来,给他倒杯水,又给他挑个甜而脆的桃。
博望苑种好几种桃树,最早的五月熟,最晚的得八月。即便别的果树死了,小太子整个夏天也有桃吃。
为了儿子以后在此过得舒坦,刘彻也是煞费苦心。
来的路上刘彻很是后悔把博望苑修得堪称十步一景,要什么有什么。看见儿子跟离宫前一样,甚至更好了,眼睛更亮,整个人透着机灵劲儿,刘彻攒了一肚子的气在接过桃的那一瞬间全部消散。
刘彻恨他这么容易原谅儿子,可又不舍得打骂,只能瞪他一眼:“站着做什么?”
小太子坐下。
霍去病把琴给吴琢。
刘彻挑眉:“不弹了?”不待霍去病开口,“朕竟然不知道冠军侯擅音律。”
霍去病听出来了,来者心情不快。也不知哪个不长眼的惹到他,却要他们承受这份怒火。
霍去病不好说,我像太子表弟这般年岁的时候,您帮我找好几个师傅,恨不得我琴棋书射样样精通,上可杀敌,下可定邦。
“学过两年。近几年疏于练习,不好污了陛下的耳朵。陛下喝茶。太子殿下令人打的泉水煮的。”
刘彻往四周看去,只有花草树木和池塘,没有山哪来的山泉水。
霍去病:“昨日臣等沿着溪水看象,发现一处泉眼,殿下令人收拾一下,现下可以直接接水吃。”
刘彻无奈地瞥儿子:“但凡你在读书上面如此用心,朕何至于担心你玩忘了,还要亲自来一趟。”
春望腹诽,好冠冕堂皇的说辞啊。明明就是您想小太子了。
“孩儿不孝。父皇宽宏大量,原谅孩儿这次吧。”小太子拉住他的手晃了晃,“孩儿请父皇吃烤肉。”
刘彻脱口道:“又要烤肉?日前烤牛肉烤的朕在宣室都能闻到肉香。今日还有人担心你玩物丧志。”
小太子惊得睁大眼睛,不敢相信朝中有人这般关心他:“我猜此人一定是三公之一。”
“何以见得?”刘彻问。
春望也想知道。
霍去病不由得竖起耳朵。
昭平君暗暗感慨,太子不愧是我表弟,人在博望苑都能猜出宫里发生的事。
小太子思考片刻:“他这么懂玩物丧志,幼时定然很少玩闹,空闲时间也用来读书,三伏天笔耕不辍,知识渊博。倘若不是三公之一,岂不很对不起他的这番辛苦。”
霍光慌忙抿嘴,别过脸去。
霍去病一点也不意外。
刘彻愣了一瞬间,好气又好笑:“他的天赋只是寻常人。”
小太子摇头晃脑:“非也,非也。能到父皇跟前的就没有寻常人。听父皇的意思他不是公卿?那他只能是司马相如了。可是司马相如不是因为年迈致仕了吗?”
“为何这样说?”
小太子:“不是公卿,写文章也不如司马相如,显然他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