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是那么容易召唤的,鬼怪是那么容易指使的,还不天下大乱。
人可以驱使鬼怪伤人,刘彻的父亲祖父何至于跟匈奴和亲,令天下臣民举荐术士得了。
黎民百姓也不会羡慕卫青羡慕的咬牙切齿,死不承认他乃天生将才,只愿承认他幸运——换成他们有个姊妹是皇后,年少时就得天子看重,他们也能打的匈奴抱头鼠窜。
刘据前世见过妖魔鬼怪,今生还敢凭李少翁身上没有恶臭也没有功德金光就断定他是骗子,盖因他早早确定过此间唯一异物是他。不然刘安犯不着把闺女送到京师,在府里设法诅咒天家一脉得了。
父皇不缺慧眼,敢叫二十来岁的舅舅领兵,显然不缺魄力。可他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呢。
刘据想不通,不过没关系。
有他呢。
来一个呲一个,来两个呲一双。
大不了多喝几碗水。
李少翁神色怔住,怎么跟他设想的不一样。
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选择。
“你们等着!”李少翁气急败坏地放下狠话闭上眼,口中念念有词。
刘彻偏好术士,身边人多多少少受到些影响。禁卫闻言面露犹豫想松手。刘据见状往方几上扒,刘彻拉住他的小胳膊:“又要什么?”
禁卫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小孩指着李少翁的酒杯。刘彻心下疑惑,依然给春望使个眼色。春望把李少翁的碗碟推过来,小孩抓着酒杯再次朝李少翁砸,死到临头还敢装神弄鬼。
李少翁蓦地睁开眼,刘据抓着筷子扔过去,李少翁吓得躲闪。
禁卫奇怪,他怎么不反击。
刘彻不得不承认他在术士方面运气极差——又遇到个骗子。
皇帝无奈地抱着儿子起来,机灵的春望跑向掌柜的结账。刘彻居高临下瞥一眼不知悔改的李少翁,冷冷地说:“谎话说得那么流畅,可见这些年没少行骗,交给廷尉议罪吧。”
刘彻抱着儿子朝车行走去,禁卫压着李少翁前往廷尉府,转眼间不甚大的酒肆空了一半,几位客人和掌柜的互相看了看,没听错吧。
掌柜的试探地问:“那位公子说什么?”
跑堂:“廷尉府啊。不可吗?”
当街行骗被拆穿,交给廷尉没错。
可那位的口气分明廷尉是他家的。掌柜的把他的猜测说出来,几位客人连连点头。其中一人道:“我怀疑自己听错了正是因为那位公子的口吻太,怎你说呢,随意?”
跑堂挠挠额角:“有吗?”
掌柜的想起调皮小鬼往嘴里塞的美玉:“看衣着配饰随从,皇亲国戚吧?”
常在东西市走动,喜欢呼朋唤友的酒鬼很笃定地摇摇头:“那位公子的气度,要是皇亲国戚,我不可能没见过。即便无缘得见,也该听说过。”仔细想想又说,“他的相貌仪态和身高也不像无名小卒。”
大汉买东西有两种方式,一是铜钱,二是以物换物。春望考虑到他得伺候主子,兴许还得抱小主子,带太多铜钱多有不变,所以准备了几小块金子。
结账的时候给掌柜的一小块金子。掌柜的打量手上的金子:“出手如此豪迈,绝不是泛泛之辈。”
有酒徒闻言来了兴趣:“如今城中都有哪些皇亲国戚?”
皇亲国戚多如麻,三十左右的也不少,比如皇帝的表兄弟,公主的夫君。可这些人不可能出现在东市,盖因他们此刻应该在各府衙当差。
跑堂不懂就问:“为何要知道他姓氏名谁?”
掌柜:“以免日后冲撞了贵人。”
是这样吗?跑堂小子不信。
自是日子无趣。
忙得飞起谁有空非休沐日饮酒作乐。
“我想到一人。”
角落里响起一声惊呼,众人齐齐看过去,那人不由地起身,“陛下年岁几何?”
恰好而立之年,长子刚满周岁。
掌柜的摇头:“不可能,不可能。小皇子乖巧,哪是那个泼猴——”忽然停下来,跑堂小子好奇:“主人怎么了?”
掌柜的扫一眼客人:“那孩子喝汤的时候是不是很乖?窝在父亲怀里一动不动,像极了无知小儿?”
几位客人连连点头。
有人想起什么:“经你一说,那个结账的人下巴干干净净,岂不是——不,孩子的父亲好像也没有胡须?”
“这就对了。”一直不曾开口的客人放下酒杯,“宫中许多人天天出来采买,今早听人说,因为太子殿下喜欢抓陛下的胡须,陛下舍不得训太子,一气之下就把胡须剃了。”
跑堂小子张口结舌:“那那那,那是陛下他老人家?骗子竟然蒙对了?”
有客人白眼一翻:“陛下身着华服,腰配美饰,儿子养的极好,我不懂五行八卦也能看出他非升斗小民。”
“陛下一开始怎么还信了他的鬼话?”
掌柜的收起没喝完的酒:“咱们的陛下对内有对内的法子,对外有对外的魄力。唯有两个缺点,贪玩和修道。得亏被小太子的尿呲醒了。否则又是一个李少君。
“李少君诸位听说过吗?自称七十,有着童颜,号称能让人返老还童。陛下还真信。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