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刀鞘,形状还挺特别。” “唔。”尹归鸿抬起眉毛。 “我只听说,某些异国的兵器,形制会如弯钩一般。”狩恭铎朝着他腰间弯弯的刀鞘扬了扬下巴,“这样的刀剑,在此方国度却不常见,我所知道的只有一把。” 尹归鸿指尖在刀鞘的弧度上滑动着,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那大概就是你知道的那一把了。” 他没什么谈兴,狩恭铎也不再搭话,拈着下巴若有所思,又或许只是在发呆。 小守宫回来得比尹归鸿所料想的要快许多。很快,细小的影子从幽暗甬道里蹿出,跑到他们脚边。狩恭铎蹲下身,好让这只小信使爬回自己身上来。虽然尹归鸿听不到什么声音,他却像在侧耳聆听什么,并确实接收到了某种信息。 “这边请吧。”狩恭铎侧身让出入口,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尹归鸿跟着他,在石质的通道里穿行,偶尔偏头避开洞顶落下的水珠。比起此地特有的青色矿石或溶洞景致,他更多地注意到了灵脉的痕迹,想来狩恭铎先前便是担心自己在灵脉间乱闯,走到其他地方,看去了他们什么机密。山洞中错综复杂,甚至使人怀疑前方带路的人会否多拐几个弯,好教人辨识不清进出道路。这疑虑还未来得及滋长,尹归鸿已经被带到了一片相对空旷处。 “皋月大人,客人带到了。” 他听见狩恭铎说罢,便与他擦身离开,态度比刚才对自己恭敬得多。 在他不远处有一张晶莹剔透的茶案,与这里的诸多景物一样泛出莹莹青光。上边摆着茶盏,同样色泽莹润,其中一只放在靠近他的方向,看来是为他准备的。尹归鸿走近几步,能瞥见杯中茶水亦是一般色调,好似溶了水的青璃。这色彩出现在器物上固然是美的,一旦食物也成了这种冷色,却让人一丝半点儿都不想下口了。 桌后坐着一个女人。她有一副年轻的面容,长发却是银灰的,如上好银丝倾泻在一身繁复青衣上,与周身精致银饰相映。她姿态优雅,望向他时露出的客套的笑容也柔美动人,如同春末泠泠细雨,在尚且清冷的荷塘画出加以点缀的涟漪。 这自然是皋月君了,仔细说来,这还是除了朽月君以外,他第一个如此近距离接触的六道无常。比起先前有一面之缘的水无君,她要温柔亲切得多,更不用去比朽月君那个恶劣的家伙,或者神无君那等凶神恶煞。看来,也不是所有的六道无常,都是那么性情刁钻凶蛮的角色。 “其实,只要你拔出刀来,妾身的手下都会放你进来。” 待他落座后,皋月君轻轻地说,声音也如人一样空灵清雅。她的意思很明确:他们认得这把刀从何而来,这将会确凿无疑地代表朽月君的意思。 “听上去很是大动干戈,而我不喜欢动辄喊打喊杀。若无必要,还是保持礼数的好。”尹归鸿动了动手指,到底还是没有端起盛着古怪液体的茶盏,“我无意威胁任何人,至少此番前来,我只想心平气和地……谈些事情。” 皋月君不置可否,只是报以微笑,转向了下一个话题: “那么,你这次前来,是带着什么样的问题?” “您若不怪我无礼,我就开门见山了。”尹归鸿坐直了身子,微微前倾,“我想要知道的是,去往天狗冢的路。” 天狗冢。 这个问题似乎超出了皋月君所预料的简单范畴。她蹙起了眉,思忖片刻,面露难色。 “妾身大概能预料到你们想做些什么。但——这条路,并不好走。” 她意有所指。尹归鸿听得出弦外之音,他没有过多地思索,因此事他自己早已考虑周全,或至少自认为如此。 “我知道。然而我很清楚,如今我的力量太过薄弱,远远不够支撑我达成目标。如此,也只能适当地借助于外物。” “借助有很多方式,外物同样分许多种。”皋月君沉吟着,手里的杯盖儿轻轻摩挲茶盏,她抬起轮廓纤美的眼,眉头浅浅拧着,好像情真意切地在为此担忧关切,“你决意要一意孤行,选择最为凶险的一条路吗?” “我意已决。” “妾身想,既然找到这里,你也不易被三言两语改变决心。虽然如此,妾身还是将丑话说在前头。”皋月君放下了杯子,正色道,“知道天狗冢之所在的人虽少,却有,但所有去了那里的人,全都有去无回。” “天狗冢并不存在于现世,而在生与死的狭缝之间。这样的地方有很多,你也许有所耳闻,诸如葬头河、亡人沼……天狗冢也是其中之一。略有特别的是,它是由天狗的始祖生生撕裂开拓出的空间。” 皋月君不紧不慢地说着,偶尔上抬的眉眼暗自观察着尹归鸿的反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