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上课，池慕坐到角落拿出手机。

姜楠给她发了一连串小视频，全是在英国街头的自拍。池慕刷了满屏无语的表情包，然后退了出去。

百无聊赖间点进了视频软件，刷过几个美妆博主和吃播以后，池慕突然发现自己出现在手机里面。

拍摄地点就在公司楼下，从拍摄角度来看应该就是今天门口堵着的那帮人里的某一个。

视频里她穿着一身休闲运动服背着斜挎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从副驾下来，丁程鑫他们三个陆续从后座出来。池慕跟在他们身后快步往公司里走，期间人群混乱，镜头乱了一阵，再清晰以后就看见马嘉祺和丁程鑫回头，然后池慕快跑了两步跑进他们七个中间。

视频文案是“这个女的是谁？”

池慕点进评论区，热评前三分别是：“这女的谁啊？离那么近要不要脸？”

“这是工作人员么？有点面生。”

“如果是工作人员，为什么马嘉祺和丁程鑫要等她？”

池慕看着热评一的“要不要脸”沉默许久，许多年里她都不太与人交恶，所以几乎从没有被人骂过。这句话是有点让她难过的。

但她像魔怔了一样继续点进这个人的主页。

她的所有视频都有关于时代少年团，今天的跟拍视频里除了池慕刚刚看到的那个外还有两个。

池慕挨个点进去，评论区都不太友好，几乎都是质疑池慕的。

其中有一条吸引了她的注意“这是公司招的女练习生，之前就拍到过李总带她进公司。视频指路——”

池慕点进指路过去的那个人，他的作品里有她刚来重庆那天李总带她进公司的视频。那天她没戴口罩，只带了个鸭舌帽，所以脸若有若无的露出了一些。

“招就招呗，但我不理解为什么要和他们七个同进同出？”

有人回复他“如果都是练习生，应该要一起训练。”

“一起训练？那她最好安分守己，要是她不要脸，那就别怪我当她第一个黑粉。”

池慕继续往下刷。

“她好土。”

“这都能招进去，潜规则吧？”

“姐妹们都放心吧，就她这样，就算光着站在那儿，他们七个都不会看一眼的。”

池慕迅速关掉屏幕，坐着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门口在拍物料，摄像大哥举着镜头慢慢走，前面贺峻霖一边后退一边不停的在说什么。他们经过玻璃门，池慕往角落里又缩了缩。

她犹豫了一会儿，又打开手机。

视频还在循环播放，评论里恶意满满。

池慕干脆把手机关机，然后打开音箱开始疯狂跳舞。

她以为自己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当直面恶意的时候仍然心惊。

很多年里她都活在自己的舒适圈里，固执己见的坚持自己“人活一世一定要怎么舒服怎么来”的观念，所以在长久取悦自己的日子里，她也逐渐以为自己是一个凡事都可以有规划，有条理并且沉着冷静的人。

但今天她突然发现，她过去那么多年里所谓的稳定生活，其实都只是自己缩在舒适圈里给自己制造的假象。

自从来到重庆以后，她的每一步都是在被逼着走，脱离舒适圈后的她每个决定似乎都做足了准备但其实个个都狼狈。

签合同那天，李总问“有想过会面临什么困难么？”

她说“挨骂。”

说得随意，但其实她没想过当困难临头的时候她能不能承受。

————

回程路上大家心情似乎都不错，陈哥开音响放了《平凡之路》，宋亚轩和刘耀文在后座唱得高兴，马嘉祺偶尔跟唱，大部分时候静静地听。

池慕一直没说话，只盯着窗外。

经过一条街的时候，路边摊的香味在车驶过的一瞬间钻进来，摊主是个面容慈善的奶奶，池慕看过去的时候她也刚好抬头冲着池慕笑了一下。

就在那一刻，池慕忽然想下车。

她突然什么都不想管了，不管明天，不管负能量，也不管车子里对她来说无比陌生的四个人。

她要下车去买一份加肠加辣的烤冷面，然后再去附近的小卖铺买一瓶冰手的可乐。她要蹲在路边和操着一口方言的烧烤大叔扯扯闲，再照顾照顾他的生意买上几十根串。

等吃饱喝足了，就在回去的路上去蛋糕店买个乳酪包，甜甜圈和一大包零食。姜楠的房子还空着，被单他都换过了，她就可以回去洗澡躺在沙发上放个电影，把打包的烤串吃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