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他一同进了万怡堂,服侍他更衣,又奉了茶,关起门来与他商量。 “侯爷,”周燕珠在炕桌对头坐下,“今日妾身听黄夫人说,靖王殿下在边关出了事,可是真的?” 姜谦此刻眼神有些复杂,点了点头,道:“怕是凶多吉少。听说皇上听闻此事,痛心疾首,这两日已召了胡将军几个朝中议事,商量能顶替靖王爷的人选……” 周燕珠心头一沉,满面愁容道:“哎,旁的不说,侯爷可曾想过,靖王殿下若有个三长两短,嫣儿该当如何?” 姜谦叹了口气,道:“果真如此,便替嫣儿另寻个好人家,也就罢了。” 似乎对靖王娶姜云嫣的事也并不上心。 姜谦此话正中了周燕珠下怀,她却故作迟疑道:“可是侯爷,靖王虽殒,却是惊才绝艳的人物,这世间怕再难找到一般无二的。一时半刻,要找让嫣儿满意的佳婿,恐是不能了。若腊月初七太子来了府上,定下了萍儿,咱们却迟迟不能送萍儿出阁……” 周燕珠一边说着,一边打量姜谦的神色。见他未置可否,又道:“按规矩,府上大女儿未嫁,二女儿的婚事便要缓缓。妾身是担心,拖得太久让太子对咱们府上心生不满……如今光景,倒不如,让太子相看相看嫣儿。若能看上,便是嫣儿的造化,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周燕珠说完,屏息瞧着姜谦,生怕他又开口训斥自己。 孰料,姜谦未置可否,只道:“凡事,还是有个万一的。依眼下看,一动不如一静……” 不似上次断然拒绝,这回姜谦却是语气和软了许多。 周燕珠见姜谦仍是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心中暗自着急。她揣着许多小心来跟姜谦商量,姜谦却仍是不咸不淡。她不禁忿然——姜谦对他那个前房女儿,也未免太好了些! 等回了华祝苑,周燕珠气急败坏地吩咐柳烟道: “去,把话传到西跨院去!让我们那位春风得意的大小姐,也知道她那未婚夫行将就木、死期不远!”复又喝道,“传何总管进来见我!” 因见姜谦犹豫不决,周燕珠急得像锅上的蚂蚁。趁晌午过后姜谦不在府上,周燕珠找来了何遇春商量。 何遇春最近因手气不好,有些怏怏的,可听周燕珠将情由细述一遍,立刻就来了精神,问:“夫人果真有此打算?” 周燕珠恨恨道:“她一天留在这府上,我便一天不能安生。我更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萍儿跳入火炕……” 这话正合何遇春的意。姜云嫣一日不出阁,他的把柄就一日落在她手上。何遇春每每想起,便如芒刺在背。甭管姜云嫣嫁给谁当妾室,只要能早日送走这尊菩萨,何遇春无不刿心刳腹。 何遇春于是转了转眼珠,便有了主意,凑近到周燕珠耳边低语了几句。 周燕珠将信将疑,转脸看着他,问:“这……不会有事罢?” 何遇春的龌龊主意,便是将太子灌醉,扶到西跨院比邻的黄金堂内歇息,然后找借口将云嫣骗至黄金堂内室,将生米煮成熟饭。 见周燕珠面露犹疑,何遇春笑道:“夫人以为,当今太子妃是如何嫁与太子殿下的?若是要治罪,先得治当年皇后娘娘的罪!” 周燕珠闻言一骇,示意何遇春小声,以防隔墙有耳。 何遇春却笑得淫邪,将周燕珠覆在他嘴上的葇荑握住,顺势就将人扯进怀里,贪婪地嗅着她脖间的桅子香气,一双大手就不规矩起来。 “别闹!”周燕珠娇嗔,“柳烟还在外头呢!” 这大白天的,何遇春竟然忘了情,不要脸地道:“蕊儿说得是,柳烟这丫头,放哨是最得力的!” 周燕珠假意在他怀里捶了他一下:“哼!她好,你便找她去罢!” 何遇春爱极了周燕珠吃干醋撒娇的模样,在她耳边呵气道:“谁好我也不要,我只要蕊儿……天底下能有几个蕊儿?一万个里也挑不出一个。便是挑出一个,我也不稀罕……” 周燕珠原来花名“含蕊”,何遇春一句“蕊儿”叫得亲呢,他每每这么叫周燕珠时,周燕珠直觉得心都要化了,要什么都能给他。 周燕珠软在何遇春怀里,娇声道:“我还没问你呢,前几日你支了帐上四百两银子,是干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