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靖王已经抵达玉夏国都城酒泉,一行人安顿在毗邻皇家园林的于堰苑。 入夜,于堰苑有下人来禀,道:“靖王殿下,玉夏国兰丞相求见!” 来人是玉夏国右丞相兰暠——他正是顾老夫人的弟弟,靖王的舅姥爷。 兰暠见到靖王,正要下跪行大礼,却被靖王搀住了。 “舅姥爷莫要见外。”靖王扶了兰暠坐下,“简儿方才安顿下来,未来得及过府拜望舅姥爷,没想到您老人家亲自来了……” 舅姥爷被免了礼,抬眼满脸欣喜地看着靖王。靖王赵简虽是他妹子的外孙子,他却也是头一回见。 只知道简儿少年英雄,没想到长得也是如此金质玉相,昂藏九尺,气宇不凡。他有玉夏人的高鼻深目,眸底是深琥珀色,眉眼动人。特别是那两片菲薄的嘴唇,教人见之忘情,欲尝尝被他含在唇间的味道。 舅姥爷打量他的时候,靖王却是不动声色地倒吸了一口气。方才那弯腰一扶,牵扯了伤处,他胸前未愈的伤口沁出些血来。 兰暠自是没有发现,满面笑意道:“老夫是特来替玉夏国君送迎宾礼的!” 言罢击掌二声,便从外廊下走进来十几个美女,一水儿的笑颜妩媚,个个烈焰红唇、美艳绝伦。 西域盛产美女,眼前便是玉夏国王最为钟爱的舞姬——个个身姿曼妙,妖冶动人——真是天上人间绝无仅有。 玉夏国王将这十二个女子作为迎宾礼,一口气送给了靖王。 靖王想起身谢礼,却突觉自己胸前血迹正往外洇,渐渐湿了外裳。他今日身着绛紫色的锦袍,若是鲜血渗出,只怕掩藏不住,会露出端倪。 他带着伤,不想让舅姥爷担心,更不想惊动玉夏国王。 却听见舅姥爷笑着问他:“王爷,您赏眼看一下,这些个美人儿如何?西域天干物燥,容易上火,经常起燎炮流鼻血,有了这些可口之物,去去火也是好的。这十二个都是国王悉心挑选的,滋味非常,尽可享用……” 舅姥爷方才说话的时候,只顾把眼瞧着那些美人,说完一转眼,却见靖王已是眉眼微动,自己动手解了玉板鞓带,半敞了衣襟。 靖王转过狭长凤眼,对兰暠道:“还请舅姥爷替简儿转告,谢国王美意。” 舅姥爷目瞪口呆。 抬眼只见靖王容颜英俊风流,眼眸半瞌,兀自拿手慢慢理着那交领的驳边,颇有几分送客之意。 舅姥爷断没想到,他这个甥孙儿见了美人儿,竟然会如此迫不及待!好似,仿佛,也从没有听他妹子提过,她这外孙子如此孟浪啊? 不过,依他妹子的性子,能管带出那样一个女儿,自然也能管带出这样一个外孙子! 舅姥爷清了清嗓子,起身道:“定会转达。如此,老夫便不再打扰,王爷早些歇息!” 言罢,遣了人出去备车,抬脚要走。 转头见靖王意欲起身,舅姥爷又撤身一把按住他,意味深长道:“不必相送!良宵苦短,量力而行。” 靖王微顿,面色幽青。 一直站在旁边等着禀事儿的马骁,险些要笑出声来。 等舅姥爷走了,靖王却是一把捂住了胸膛,额头上已是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马骁这才发觉不对劲,急问:“殿下,可是伤口开裂了?我、我这就去传徐太医……” “站着。”靖王却沉声道,“有回信了吗?” 马骁立在下面,本以为殿下会问他是否查到了那山贼的底细。马骁方才出去得了消息,赶紧回来禀告……熟料,殿下关心的却是青瓷姑娘是否回了书信。 马骁只得答道:“回信暂无……但是,那贼窝查到了。” 来玉夏的路上,靖王的使团行至蔚州之时,因遇暴雨耽误了些行程,在天黑前未能抵达驿馆,于是就地扎营休歇。 夜里靖王的营帐虽护卫森严,却被一伙山贼突袭,靖王和鸿胪寺卿李元佑皆受了伤。 杜琨、史力行几个急得要遣人回去京城禀报。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几个毛贼瞎了眼,竟敢动到朝廷命官头上!等派人禀明圣上,只怕他们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杜琨说话间透着一股文官的憨气。 靖王略一思忖,苍白着一张脸道:“不必惊动皇上……人既已捉住,绑了一路拷问。直到说出直相为止。” 几个毛贼,拼死直冲进几顶大帐里来,却意不在财物,招招杀气腾腾,意欲取人性命、致人于死地——其后必有幕后指使。 靖王使团的护卫共有一百二十人,皆是史力行亲自从御林军挑出来的高手。夜里却连几个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