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芷兰连忙跪下,急道:“娘娘息怒!奴婢瞅着,奴婢瞅着,这莫非是姜家姑娘和……和靖……” 一声“靖王殿下”还未来得及出口,便见靖王和六皇子从门外进来了。 小丫寰大眼圆睁,如罹雷击。 不对!难、难道床上的不是靖王? 六皇子却一边进门一边跟靖王说话,喜道:“四哥,您找母后半晌,母后原来在这儿……” 话音未落,六皇子一扭头,便被此情此景惊得掉了下巴。 许皇后闻声转头一看,靖王还好端端站在外头,一身倜傥,一脸平静,如剑的眉眼有些许怔忪,似乎也对眼前情景吃惊不小。许皇后心里咯噔一下,余光却瞥见一地的太监宫女衣裳。 那床上的人哪里是靖王和姜云萍?乃是叫花裳的丫鬟,和皇后的贴身“太监”李元白! 等等,太监? 不是真太监,原是个六根未净的假太监。 那药性实在狠辣霸道,被烟气迷得失了心志的二人,众人当前,仍不停歇。 一个宫女和一个假太监,在月夕节之夜躲在这里苟合,□□。这都不是问题,问题是,这二人皆是皇后凤仪宫里的人! 许皇后直感觉面皮子被人扯了在地下踩踏。 且不说这丑事本身,一个假阉人在她身边侍候多年而不自知,是为失察;她宫里的太监婢女败坏纲常,是为失教;皇家御花园重地无人规制教外眷看笑话,是为失仪。 不光是她许皇后的脸面,此事日后便承包了全京城的谈资和笑柄,连整个皇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待看清了二人面目,许皇后命人将那不知廉耻的男女拖出去了。 靖王这才如梦方醒,为许皇后解围道:“方才儿臣在天香庭院里等母后,母后可是有要事吩咐?” 许皇后脸色煞白。 然到底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许凤瑾压抑着心中的恼怒与疑惑,表情维持着端庄,脸上硬生生绽出些矜持的笑容来,携了靖王的手往外头缓缓走去,道: “被这里的事一打岔,我差点忘了正事……简儿,是慕祯那丫头的事。她的家里人,前些日子托人来向本宫求情,想替苏氏敛了尸、入土为安。” 靖王没有应声,神色寡淡。 皇后觑了他一眼,继续道:“慕祯这小妮子,纵有万般不是,好歹贴身服侍过本宫,本宫不得不给他家里人几分薄面。她虽是犯了大错,但念在她服侍皇儿你一场,你可答应她家里人帮她收尸?” 许皇后这借口找得好生拙劣。 靖王暗忖,莫不是料定他会被那迷香所害,神志不清,所以连想个借口都如此草率? 那迷香药效确实狠辣,竟能教人失了心志,真真是好歹毒的心肠! 靖王面上无波无澜,只是恭敬道:“回母后,苏氏尸首全在,让她家人去乱葬岗去捡便是。” 许皇后知道靖王生性薄凉,并不意外他会将人杀了丢去乱葬岗。 然而,许凤瑾不明白的是,拥翠阁的大门明明是锁上了,靖王是如何脱身的?姜云萍又是如何被调包的,现如今在哪儿? 想问,却不能问。只得吃下这哑巴亏。 心头好恨。染着凤仙花汁的长甲,嵌入皮肉,竟完全感觉不到疼。 今日说来也巧,靖王不过是多瞧了姜家二女儿几眼,却正好让他撞破了许皇后为陷害他而设下的局。 随便敲昏勋贵的女儿,皇后这赏花宴办得不同寻常。是以靖王跟长公主借了人,跟着小拴子去了趟萃锦园:是谁把姜家二小姐引去拥翠阁的,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照原样再将谁打晕换到那张大床上去。 等到隐约的哭声传来、靖王循声走进拥翠阁之时,早有人鹄候在给靖王锁门的那位“太监”身后了…… 幸亏靖王从小在许皇后的一招一势里长大,浸淫多年,应付许皇后那些下三滥的招数,简直是手到擒来、驾轻就熟。 这美人计的阴毒,不仅能教靖王和锦乡侯二小姐坏了名节,还能给柳弦音看个全程,好教柳弦音对靖王死心。进而,皇帝若真打算为靖王和柳弦音赐婚,也能狠狠扇上皇帝一巴掌。 许皇后的算盘打得是嘡嘡作响,一举多得。 此刻,许皇后一直想找的姜云萍,被安置在六皇子所住的乾西五所。姜云萍悠悠转醒的时候,靖王已经出了宫,只剩她三妹和六皇子在一边说话。 六皇子见她醒转,便走过来看她,谁知姜云萍却作势又想晕倒在六皇子的怀里。 还好六皇子身手敏捷,躲得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