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琉璃花窗,果然就看见两个穿着红地织金云龙缎常服的男子走过来,进了正殿。那二人贵气逼人,眉宇轩昂,一进门便抖了抖袍子,上前给皇后请安。 齐叔萱转向姜云锦,得意道:“认识不?那两位便是五皇子、六皇子!” 姜云锦不常进宫,自然认不出,只得气鼓鼓白了齐叔萱一眼。 却又听齐叔萱高声道:“原来惠王和端王也来了,还有太子!” 众小姐又挤到窗户旁朝外头一瞧,只见太子打头,后头跟着穿了亲王常服的惠王和端王,鱼贯而入。 太子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一袭橙黄的团龙织金缎水袖大衫,眉如墨画,目似黑玉,朗朗英姿若秋之皎月。 跟在他身后的惠王和端王,则与自己的王妃相携,款款而入,皆来拜谒许皇后。 齐叔萱嘀咕道:“咦,太子妃娘娘怎么没来?” 她姐姐齐元蓉闻言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噤声。 皇帝的大宴设在了兴庆宫,五位皇子向许皇后问过安便退出去了。在暖阁里等候的小姐们等了半晌,左顾右盼,却独不见靖王。 黄阁老家二小姐跟宁国公花家二小姐离得近,小声问她:“今天怎么不见靖王?” 陈赦闻言,转眼看那二位小姐,却冷不丁接口道:“今冬鞑靼犯边,靖王领兵去肃州了!” 齐叔萱瞠目。遇着比自己还要见多识广的,齐叔萱心里别提多吃味儿了,也不顾场合,对陈赦道:“要我说,肯定是靖王殿下心里有气,不愿进宫!” 她姐姐齐元蓉闻言看向众小姐,面露尴尬,低声叱她道:“诨说什么?还不收声?” 齐叔萱却顶嘴道:“我哪儿诨说了,大姐?靖王离宫开了府,却没成婚,我听说,原是皇上不喜欢他,早早给撵出了宫去!” 齐元蓉吓得寒毛倒立,恨不得即刻上前捂住妹妹的嘴,正待开口,却听陈赦愠道:“靖王殿下骁勇善战,肃靖边关,何来皇上不喜一说?!” 齐叔萱不知收敛,逞能道:“那是你不知道,靖王殿下什么性子!皇宫里设宴,十回有九回,靖王是不来的!这性情,帝后如何能喜欢?” 陈赦嗤道:“你懂什么?靖王不过是,不爱掺合迎来送往的场合罢了!” 暖阁之内,两人争得不可开交,齐元蓉这当姐姐的劝都劝不住,把她们的母亲齐夫人和陈夫人都招来了。 齐夫人和陈夫人常在宫里行走,又都有诰命在身,深知这种场合非同小可。陈夫人又是女中豪杰,一把将自家女儿扯到偏殿里去了,这才算将一场小风波平息下来。 殿内殿外的太监宫女却都目不斜视,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这时菜肴陆陆续续上来,众女眷这才入座,开始吃席。 宫中大宴,自然是热闹非凡、宾主尽欢,不在话下。 等两边宫殿里的大宴都散了,便是皇帝的家宴。 家宴摆在了养心殿。 天家跟普通人家一样,一碗水总也端不平的。 太子是储君,又是中宫嫡子,皇帝的心自然是最向着他。然而帝心难窥,他对谁好,却不一定是真的好。 譬如现下,皇帝要每一位皇弟跟太子大哥吃酒,以显示兄友弟恭——明摆着是要将太子灌醉。 许皇后是太子生母,此刻端坐上首,心中不豫,面上却是言笑晏晏。与皇帝道:“看他们兄弟和睦相敬,实在是好。只可惜今日简儿不得回宫,在那苦寒之地镇守,臣妾心中甚是挂念……” 皇帝却漫不经心道:“大过节的,提他作甚?” 话音刚落,觥筹交错的席间,惠王和端王却闹了起来。 惠王和端王原是对双生子,也是一对冤家。最大的嫌隙,皆因都坚持认为自己是先头生下来的那个,难分序齿。如今均成婚有了子嗣,矛盾愈发大了,为着子嗣的排序也要勉力一争。两兄弟从小争到大,德妃也无法,只好仙逝,一撒手放下不管为净。 这对出生不分先后的兄弟,现下却为谁先与太子喝酒,争得不可开交。二人都拽着太子的衣袖往嘴里倒酒。太子喝得多自是醉得快,三兄弟搅作一团。 皇帝看得心情大好,许皇后端坐,面上的笑容幽幽的。 宴罢,各位皇子打道回府,却是各怀心思。 太子赵琛是东宫之主,他今日醉了酒,未乘肩舆,一路散步回到殿里去。 今日太子身穿橙黄色锦衣,身材高硕,水袖飘拂,大气雍容。说是喝醉了,却身姿挺拔、寸步不乱,整个人融在宫墙之间的昏暗里,越发显得他面如冠玉。 太监宁泉踩小碎步跟着,小心翼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