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瞧,只见云嫣可怜兮兮地跪在地上,正被姜谦打手心,旁边丫寰哭得昏天黑地。 周燕珠浑身突地一震,“嗷”一声哭了出来,扑上前去,跪在云嫣前面,挡住她哭求道:“侯爷!求侯爷不要打嫣儿,要打就打妾身吧!” 姜谦的戒尺举在空中,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绿意、素檀和边上站着的丫寰见状,哗啦啦跪了一片,齐声道:“求侯爷饶了大小姐!大小姐知错了……” 姜谦无奈,气得将戒尺地摔在地下,起身走了。 周燕珠这才转身抱往云嫣,哭道:“我的儿……是谁让你遭了这么大的罪啊……” 云嫣挨了打,小手心里火辣红肿,却没有喊一声儿疼,也看也没看过周燕珠一眼。 她日日只为哥哥的事伤心,夜夜湿了枕头。 云嫣不信哥哥会就此撒手人寰。因哥哥跟她说过,说娘没了,哥哥要护着嫣儿一辈子的。哥哥一贯说话算数的。他既说过这话,断不会丢下她一个,溘然而去。 姜家已是人丁凋敝。虽阖府上下都姓姜,却都不是姜家人。 真正的姜家人,不过嫡长子姜云继和嫡长女姜云嫣二人而已。周燕珠生的那三个儿女,包括姜谦,统统不是姜家之后。 本来,京城的公卿豪门,哪一家都不能仔细瞧,各个儿掖着袖子,藏着自己府上那点腌臜事。时日一长,谁还记得周燕珠原是个见不得光的外室?谁还记得这姜家的根本? 姜谦一生苦心经营,世人早忘记了他原名樊良举。他一个樊家人,如今竟坐镇姜家,是姜氏宗主,是锦乡侯府的侯爷。 这日,姜谦从工部议事回来,由随侍簇拥着下了马车。待进了二门,他正往万怡堂去,一路婆子小厮垂首侍立,却见前面迎头走过来一个丫寰,步子极快,待到了近处,却在姜谦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了。 姜谦一凛。小厮良孝忙上前要拦,定睛一看,竟然是云嫣身边的大丫寰绿意。 “侯爷!”绿意伏在地上,“侯爷,奴婢斗胆,求侯爷另寻良医,替大小姐开方调养身子!” 姜谦问:“此话从何说起?”又命良孝将人扶起来,“你站起来说话!” 绿意应“是”,站了起来,抬头禀道:“奴婢日夜服侍大小姐,心中有数——大小姐幼时虽弱些,如今已经开了胃口。昨日小姐一口气吃了五块茯苓桂花糕,却未见丝毫不妥,反倒更精神些,还跟奴婢说了好半天小时候的事。奴婢打量陈良医是神医圣手,却只怕他一意孤行,反倒饿着小姐……” 姜谦一径听着,脸色已是变了几变,问:“嫣儿一口气吃了那么多茯苓桂花糕,当真无事?” 绿意拼命点头。她一心护主,心思急切,道:“侯爷,若试试别的方子调养,小姐或能痊愈大安,求侯爷为小姐另寻神医!奴婢看小姐日日忍饥挨饿,只觉得心如刀绞!更怕府上有人昧了良心作贱小姐,长此下去,奴婢担心小姐会被、会被活活饿死!” 绿意此话,已是非同小可。 姜谦虚了眼睛——照绿意的说法,周燕珠对陈良医的话笃信厉行,反倒是害了嫣儿?嫣儿不肯吃药,还成日家喊饿,莫非另有实情? 姜谦心头一沉,吩咐良孝:“去,拿嫣儿的脉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