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纱旖旎,虽已至初秋,室内还是如三伏天一般。 江上平静无波,画舫缓缓前行,没人注意到黄花梨木的桌案上一杯酒已被饮尽。 分明是一个怡情偷闲的地方,地上的却散乱着横七竖八的椅子,茶盏的碎瓷片铺了一地。 一只素白的手扶在碧蓝色的罗帐上,然后牢牢抓紧,指缝间血色尽失。 鹅黄色的罗袖已然散乱,齐胸的湘妃色襦裙,朝下掩盖着起伏不定的胸。脯,朝上,则已看见渐渐充粉的脖颈。 莹润瘦尖的下巴上,樱唇正微微喘。息,只是那张姿容绝色的小脸却被染上了薄薄的绯色,细眉微蹙,杏眼的眸底早已不够清明。 苏婉禾撑着身子,脚步有些浮空,心底却一阵后怕。 她很明白自己喝了不该喝的东西,只是这桃花醉来势汹汹,已经快要将她的意志尽数摧毁。 “云枝。” 她启唇唤着,室外却无人应答,只有轻轻缓缓的江水声,与渺远的渔歌相和。 于是她便再唤了一声,依旧是毫无声响。 苏婉禾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这是楚江画舫,自上船到如今,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与岸边相距甚远。 若是想要上岸求援,无异于痴然说梦。 她强忍昏意,企图另谋出路,这里不是她熟悉的环境,若再是如此,难免会陷入困境。 可这附近,除却起伏连绵的山峦,就是深不见底的江水,更何况她并不会水,就连画舫的灯会也还有几个时辰。 ...... 前几日,苏婉禾派出去的人递来消息,信上说人就在此处。 但眼下看来,这线索只怕又断了。 两年前,父亲永成侯班师回朝,却因伤重死在路上,天子悲痛,闻者伤心。 大晋朝这半壁江山的安稳都是苏家战士用鲜血换来的,父亲苏凛从征多年,有勇有谋,区区突厥,尚不足为患,竟不想早早逝去,不及含饴弄孙,仅留下一个四岁的幼子与将要及笄的女儿。 苏家自此没落,虽天子抚恤,也抵不过大厦将倾,树倒猢狲散。 从前苏家旁支几乎踏破苏家的门槛,只是如今,更见世态人情。 二叔虎视眈眈盯着宁远侯的爵位,只因大晋朝有父死子继、兄终弟及的先例,苏婉禾需得提防。 而直到前段时间,她又得了消息,派人去看望父亲身边的副将马岩,竟得知马岩自父亲离世以后便消失了。 可是,他明明传了书信,要回家赡养老母,如今他八十高龄的母亲几乎失明,在杏花村靠乞讨度日,已经两年没见到自己的儿子。 苏婉禾曾与马副将有过一面之缘,父亲与他常常在府中商议事情,他断然不是那种寡义廉耻不忠不孝之人。 他的消失,一定是有原因的。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碎了她的沉思,也让她的呼吸一窒。 “小娘子。” 见无人应答,外面又叫了一声:“小娘子,在吗?” 一道鄙俗且带着醉意的男声就在门外,他屏退了下人,语气中的笑意难掩,仿佛房中人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苏婉禾心中一惊,也透过雕花门楣看到那人肥硕的身躯,她扶着罗帐的手紧紧攥着轻纱,额间的汗珠却暴露了她心中的慌乱。 出府的行程苏婉禾并没有告诉其他人,云枝是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侍女,自不可能背叛她,眼下这般光景,只能说已被人做局,就连云枝也被刻意支开。 似乎是看见屋内没人应答,那道身影将脸贴近门框,说起话来却带着势在必得的笑意:“小娘子,你若是再不应,爷我现在就进来了!如此美景可不能辜负,爷定让你今生难忘。” 粗鄙的言论让苏婉禾忍不住恶心,看到那人将手搭在门锁上,发出一阵阵急切的声音,这一下一下也敲在了苏婉禾的心上。 她朝着屋内环视,看着并没上锁的雕花窗户,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外面的人有备而来,在失节与溺水中,她选择了后者。 彻骨的凉意袭来,苏婉禾感觉自己大概是要死了,可她还没有将幼弟抚养长大,承袭爵位,她不甘心。 预想中的沉沦并没有持续很久,好像有一双手将她从无底的深渊拉出来。 许久,苏婉禾察觉到腰上那一抹淡淡的温热,苏合香迎面扑来,苏婉禾紧紧闭着眼睛,被冷水浸泡过了的身子却像被火烧一般,比刚刚更甚,急切地想要寻到一处清凉的圣地。 而身边这人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