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过了广东道,走到北京道,再往前就是维港,宗政柔说:“你认识路吧,前面就是半岛,我到了。” 原来宗政柔的酒店并非订在了半岛,而是位于北京道的一间高层酒店,俞凤枞定住不走了,宗政柔解释:“半岛酒店哪有五百块的特价房,我就在这住一晚上,你回去吧。” 俞凤枞刚刚还牵着她的手,这会子她人已经挣开,往楼里去了。 这也是一间五星级,但很老了,也很小,挤在各式豪门酒店之间,便经常性做活动,谋求生存。宗政柔开了房门,倒在床上,酒店高在二十九层之上,她没拉窗帘,其实她也想订半岛的,但一看价格,单人间五千到八千不等,她卖鱼蛋两三天的钱就没了,不值得。 用枕头轻轻盖着右耳,手机一震,陈震生的消息,他说:“我有话与你讲,能否下来一趟。” 宗政柔回:“你在哪儿?” “楼下。” 宗政柔抹了一下脸,略扯了扯衣服,穿好鞋子下楼,果真陈震生在这。她问:“你下班了?” “阿柔,一起喝杯酒吧。”陈震生也不知自己怎么回事,好像有许多话同她讲,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好,我有酒,上楼。” 开了房门,宗政柔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陈震生也没有饿狼扑食一般扑过来,宗政柔心里又是一笑,看来自己对他是真的一点吸引力也没有。拔开酒塞,拿了酒店的杯子,宗政柔倒一杯酒,说:“请。” 陈震生亦觉得尴尬,认识她很多年了,也不知道她是这样的性格,这么搞笑的。他说:“你不喝?” “我怕酒后乱性,你自己喝就好。” 讲话竟是一点也不拐弯,陈震生道:“我也不知与你说些什么,但想告诉你,不要受我的影响,特别是选男人,不要因赌气而随性。” “你觉得我是赌气吗?你觉得我离了你,我就找不到更好的男人了?” “宗政柔,我不是这个意思。” 宗政柔道:“我知道你的意思。陈震生,其实你知道我喜欢你,你也知道我的处境,你在左右权衡之后,觉得我不是你的最佳选择。” 陈震生捏着酒杯,回了句:“你怎么会这么想,因为你喜欢我,所以我就要喜欢你?这没道理。” “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她说:“你来找我做什么,我和哪个男人在一起,和你有关系吗?我不找你,你却来找我,你这么关注我是为什么?” 陈震生还想再辩,宗政柔却道:“其实没关系的,早点坦诚没有什么不好,我觉得我能理解,人之常情。但是你都放弃我了,还假惺惺跑来劝诫我,不要谈恋爱,不要轻易与别的男人海誓山盟,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她真正想说的其实是:你不要脸,虚伪之至,你上大学的时候抱着还穿着中学校服的周语语,在公交站台卿卿我我,就这么急不可耐?满嘴仁义,虚伪至极! 陈震生不出声了,宗政柔斜睥了他一眼,“还有什么要说的,我洗耳恭听。” 这酒干得很,半干白诗南,陈震生不喜欢,轻轻抿一口,又放下了,他道:“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是为了你好。宗政柔,你是个好姑娘,我希望你好,一直都好下去。” “是吗?我要怎么好,你觉得我的人生还会怎么好?”带了哭腔,她道:“我什么情况你不清楚吗?” 陈震生也是心绪翻涌,想要安慰,又不敢太出格。他说:“一切都会好的,相信你自己,也相信你的朋友们,也包括我。” 宗政柔嗤笑,“陈震生,我叫你一声‘师兄’你都不敢应,你敢说相信你们这些朋友?我的天呐,什么朋友,朋友就是不知道从哪偷了我的日记本,想要当众宣判我的死刑,齐心协力试图在你的订婚礼上凌迟我?” 陈震生总不能说:误会了,都是周语语干的,我不知情。他说不出口,只得改道,“阿柔,你是个什么样的姑娘我很清楚,你是个好姑娘。” 宗政柔回嘴,“好姑娘?那我配不配得上你?” 陈震生不好回答,也不能说什么阴差阳错,什么时机不对,毕竟他是听周语语讲了宗政柔家的环境才歇了心思的。 犹疑且难下决定。宗政柔看他一眼,将酒杯搁在桌上,铿锵说:“既然你对我没心思,我也不留你,你回去吧。” 送陈震生出门,俞凤枞竟然在回廊上站着,宗政柔看见他,也没什么好气,“你过来。”像在叫牛郎,宗政柔摸出那五千块,拍在他手上,“老娘也不伺候你了,都走。” 退回的是订西装的钱,这一下真的像在叫牛郎,引得陈震生回头,宗政柔瞥他,“看什么看,与你有什么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