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昭久不曾被这般对待,心下不悦,正待发作,忽而瞥见步兰广袖遮掩下的纤纤玉手。 这可是价值万金的扫眉才人的手。 想到日后还要靠这双手讨情,秋昭的怒意便淡了三分。到底是女孩子,许是前些日子母后让她作的端午贺图累着了,现下这般态度,大抵就是耍小性子,无非想让自己哄哄她。 思及此处,秋昭笑道:“今儿天气热,你身子乏,不想动也就罢了,前些日子东郊的避暑行宫业已修葺完毕,我同父皇说说,咱们到那住两日可好?” 步兰这下连头也没抬,盯着修剪圆润的指甲,缓声道:“不去。” 而后起身,也懒得瞧太子是怎样一般的脸色,就要踱步回屋。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包含怒意的呵声:“步兰,你莫要太过分了!” 清雅的背影为之一顿,秋昭也随之起身,负手而立,他生的面如冠玉,这般摆出架势,倒确实有储君的威仪风采。 “你身为父皇亲封的公主,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皇家的脸面,需时时谨言慎行,怎能做出如此无礼的行为?!” 又是这般,每当步兰想要有些自己的想法,便总会被说教,拿宫规压她,拿身份压她,皇后如是,太子亦如是,一顿杀威棒再加上三五个歪瓜裂枣,便将步兰拿捏的彻彻底底。 以至于最后葬了自己的命。 步兰微微偏头,只将一张轮廓恬美的侧脸朝向他,开口,声如环佩铿锵,却冻人心扉:“太子殿下,我身为公主,论理也能叫你一声皇兄,怎么,皇家礼仪连兄妹之间对邀请的拒绝与否也要管吗?” “再者,陛下赐我名号,特许我入翰林编书,这也是皇家的脸面,若是什么画都能冠上我的名号卖弄,知道的说我平易近人,不知道的,还以为陛下看重的人就这般不堪大用,到时候,才是真正丢皇家的脸吧!” 说罢,步兰径自轻提裙裾,迈过门槛走向点绛阁。 徒留原地的秋昭怒火中烧,如同被激怒的野兽般来回逡巡,突然,他目光一闪,看到了在远处探头探脑的身影。 那是侍砚。 她此刻脸上满是烧糊的碳灰,连头发都未曾打理,只是重新着了双新鞋,抱着方才步兰丢下的画,在门外小心翼翼的张望。 侍砚本不愿让秋昭看到这幅狼狈样,但想到方才步兰对她的羞辱,她心中悲愤交加,便想找太子控诉一二。 果然,秋昭看到是她后便直接将人叫了过来,他本想找个熟人打探下步兰近况,不料先被侍砚凄惨的模样惊到:“这是怎么回事?” 侍砚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眉头一蹙,两行清泪便这般落了下来,她双手将画轴举过眉头,用娇娇软软的声音委屈道:“回太子殿下,奴婢……奴婢先时犯了错处,被姑娘惩戒一二是应该的,只是姑娘送予皇后娘娘的端午贺图……” 秋昭拿过画卷,打开后又是一惊:“这……” “奴婢对天发誓,这墨渍绝非奴婢所为,而是姑娘听奴婢说要尽早将画呈予皇后娘娘后,端起砚台,将画,将画弄成了这般模样。” 秋昭怒极反笑:“好,真好,我只当她使性子怄我呢,原来连母后都不放在眼里了。” 他转头看向侍砚,心下一转,吩咐道:“你明日入宫,于卯时将这幅画送予清宁宫,就说是你家姑娘的贺图呈于母后预览。” 侍砚眨眨眼,迟疑道:“可是,卯时不是众妃嫔娘娘们请安的时辰吗?若是这般呈上去,皇后娘娘怕是要发怒吧……” 秋昭冷笑一声,眼中竟闪过些许狠厉:“无妨,她不是要闹吗?那就让她闹个够!” 厅外一处绿荫之下,听闻此言的侍墨惊得三伏天出了一身白毛汗,她只是听从步兰的吩咐在此听些后话,却不曾想瞧见太子这番嘴脸,这可同他平日里表现出的模样大相径庭。 侍墨不敢耽搁,忙迈着碎步躲回点绛阁,将此事说与步兰。 她以为步兰会委屈,会伤心,或者惶惶不安,不料后者闻言只是淡然一笑。 早便预算到的事,犯不着大动肝火,且若是她记得不错…… “明日可是休沐?” 侍墨算了下,回道:“是,姑娘您要……” 一枚金牌被步兰递到面前,侍墨一惊,这是圣上赐予步兰的通行令牌,持此令可随意出入宫中大小居所。 步兰嘴角勾起,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笑意:“他能请动皇后,我们便去请皇上,不怕闹不大,就怕闹得不够大……” 毕竟只有闹大了,才能借皇上之口堵住那封赐婚懿旨。 上一世,皇后便是在这端午献图之时将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