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下交予青云。 “咦,小姐的字……好像更好看了。” 青云拿起药方嘟囔了一句,便不敢再耽误地出了门。 没了青云带来的热闹,宁月披着衣服倚在榻上,不远处的铜镜映出少女温婉却病弱的面容,高烧让她气色极差,恹恹的神情却在换了一副死而复生的魂魄后,显出清明沉静的之态。 既是上天垂怜她前世爱得一无所有,那这一世她便不能这么活了。 说到底最开始将她和谢昀绑在一起的就是她天生的寒症,阿爹当初不计代价救下谢昀一家就是看中谢昀体质特殊,是练武奇才,修炼独门功法后,可与她调和经脉,从而订下了娃娃亲。 但这也就注定了,在谢父谢母严厉教导下的谢昀对她总是恩大于情。 回过头看,说难听点是挟恩图报,自然难得好结果。 她得找个方法,不靠谢昀把这寒症治了。 盘算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宁月塌边的木窗被硬物砸响了两声。 后一块顺着前一块的力道打开的缝隙丢了进来,是块边缘圆润,颜色绚丽的雨花石。 在这边关小城,雨花石难寻。都是靠着游商千里迢迢带来的,寻常石头因难得一见在这里被看得如同珠宝一般,是极好的用来讨姑娘开心的礼物。 宁月盯着石头冷笑了一下,并不和十四岁的自己一样。收到雨花石,就欢天喜地地跑到后院的墙边,和来找她的少年隔着墙头聊天。 刚重活没多久,阿什娜坟头恶心她的感觉还犹在眼前,她恨不能连夜搬家远离隔壁的谢宅。 正是这时,房门被重新推开。宁月自然以为是煮药回来的青云,想也不想就把石头捡起递过去。“青云,替我去后院墙边把这石头狠狠地扔回去,记住,狠狠地。” “还有心思逞凶,看来你这风寒确实不算太严重。” 推开门的确实是青云,但她神色可怜,两只手摆在胸前的位置幅度很小但速度很快地摇摆着,示意自家小姐不要再多言了。紧接着,青云小步挪进房间,小小的个子再挡不住一家之主的宽厚的身形。 走进来的,是宁月印象里还未因她的寒症而操碎了心的阿爹模样,总是一身直裰青衣,鬓边也未有那日坟前那样斑驳的白发。他是康健的,博学的,是昌城里所有医者又敬又重的老师,前辈。 “阿爹。”宁月本该是要怕的,怕阿爹因她的隐瞒而责难,可两个字刚出口,她就不忍带了哭腔。 她的死是凛然大义的,她义无反顾,她没有退路。 她告诉自己,这样死去的她比起谢昀更像个大侠。 可当阿爹在她坟前流下泪时,她知道,她还是做得不够好。 她未能回报阿爹对自己千万分之一的爱,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让他前半生所有为她寒症付诸的努力都化为流水,她于谢昀无憾,对阿爹却亏欠良多。 “哎?我还没说你什么呢……”宁重脸上的愠色因自家女儿的泪珠马上撤了回来,在外素来稳重的医师刹那间手足无措,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滑稽得停了半天,还是眸光触及宁月烧得通红的脸蛋,干裂的嘴唇,和更加单薄的身体终是走了进来。 他的手上端了一碗药汤,色泽刚好想来不是青云这个粗心的丫头能熬出来的火候。 喂宁月喝下后,宁重才重提刚才的话题,语气却放缓不少。他拿起那块色泽绚丽,一看就是经过精心挑选的雨花石。“可是和昀儿吵架了?过完年就要过礼了,订了婚就不是不知事的孩童,你俩都要学着长大稳重一些。” 订婚。 宁月一噎,随即眼底浮上一层苦笑。现下阿爹还不知道,订婚只是一件形同虚设的流程,困不住谢昀的心往更远阔的江湖飞去。而她则会在之后每一年,等到不同的谢昀推后成婚日子的理由。 四年磋磨,直至死亡,她也未曾嫁了他。 “阿爹,我若不想嫁呢。”宁月抬起头,认真说道。 宁重纳罕地多盯了宁月一会儿,才犹疑地问,“这次吵得这么厉害?” “……”宁月决心将自己重生的事情烂在肚子里,并不是怕阿爹不信,而是知道阿爹定会为她这样磋磨的前世而再一次心痛。与其说她不再爱谢昀了,阿爹应该更会相信她有了新的计划。 “谢昀说,他想去京都拜入名师门下。” 宁月没有说谎,这也是今日谢昀敲窗找她要说的事。 天下最负盛名的剑客是京都的宗师李朗,谢昀向往以久,昌城这座边关小城是盛不下他的理想的。况且他天生练武奇才,有了阿爹寻到的独门功夫,内力更是进步得如有神助,被李朗收为爱徒只是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