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数月的明暗接触,李当臣也知道马汉山这个人“深不可测神出鬼没”的,所以,李当臣并没问他如何让胡榘他们狗咬狗,他只管照马汉山说的去配合就行了。 卸货的船卸完货了,李当臣也走了,马汉山等待别一个人的到来。 等谁?当然是等胡榘啊。 又过了两天,胡榘终于到胡州上任了。 新官上任,除了与前任交接,自然是要一番应酬的,除了本府的各部官吏,庆元府下面好几个县呢,各部的官吏和各县的大人们,当然要来恭贺胡大人的,这种定例式的应酬过后,各部各县,“醒目”的还要单独给胡人“汇报”工作,这样来来回回的折腾,几天,便开始到本地有实力的士绅折腾。 这些士绅是必须折腾的,因为他们要靠新大人多多关照呢。新来的大人也必须要与他们一起折腾的,因为他的很多工作都靠这些士绅完成的,士绅不鸟他,那他很多工作根本无法完成。在皇权不下县的时代,地方官虽然手握大权,但他们也不敢得罪这些地方霸王。 乌家庄的乌光杰,自然也是去见过胡大人的,送了几件价值连城的物件和一个千娇媚、看一眼就能让男人丢了魂的异国美女后,胡大人与他相谈甚欢。最后,乌光杰不经意的提到范氏船场违约的事,胡大人一脸正气,说契约是受国法保护的,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践踏,他一定会派人查清此事,给乌家庄一个说法,也给遵纪守法的商人一个说法,绝不容许有人任意妄为……。 乌光杰闻言大喜,连呼青天大老爷,然后美滋滋的告辞回家。 哼,姓马的,老子已打通天地线,我倒是看看你还能出什么招。 乌光杰当然不仅仅是找胡榘的,他已通意思递到临安去了…不对,正确来说,县里、府里、京里那些青天大老爷,已将范氏船场毁约刁难拒不赔偿的恶行告到刑部、户部、大理寺等等地方去了。 当然,这不是正式的告状,是那些收了乌光杰好处的人,将事儿报到了上面,意思是,让上面正式的行文下来,给他一把“尚方宝剑”,好让他们“认真严肃”的彻查此案。 胡榘是知府,他可以管这事儿,也可以把这事儿推官通判。不过,他是一个精明的人,他得先摸清此事的来龙去脉,如果有好处,他当然乐意将它当作是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烧了,整肃商事也是很重要的嘛,这关系到民生。 如果这事儿没好处,又或太难搞,他肯定不会沾手,直接交给主管这一块的副职和六部就是了。 应酬了几天,终于正式升堂办公了,忙了一整天,好不容易下值,胡榘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府衙后院廨舍,却发现一个并不认识的人坐在廨舍的厅子里独自品茶。他清楚自己在这里待的并不会太久,所以不打算置业,在廨舍住两正好表明他勤政。 “你…你是谁…来人…来人……。”胡榘心里发毛,怎么进来陌生人都没人发现,接着他就生气了,养了那么多衙役护院,他们都干什么吃的啊。 “胡大人别叫,叫也没有,后院的人,都在柴房里,其他衙役已下值了,你叫谁?”厅子里的陌生人温和的微笑说,“我不是贼人,也不是恶人,我来,是给胡大人续命的。” “你…你到底是谁……。”胡榘注意力终于落在这个人的奇装异服上,他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姓马?” “哈哈,想不到啊,胡大人竟然知道马某。”厅中陌生人大笑。 没错,厅中的人就是马汉山,他觉得这个时候,来这里与胡榘见面是安全的,谁也不会想到,会有人这样来见胡大人的。因为胡榘的表态,乌光杰对马汉山的盯哨也放松了,他也必定想不到马汉山竟然如此大胆,敢用这种方式见胡榘。 胡榘为官还是和别人不一样的,很多人,当个七八品的官,都完全脱离社会,只在自己的小圈子里转来转去,对社会上发生的事根本不知道。但胡榘不一样,他非常关注社会上的事,用现代人的话说就是接地气,这老货平时空闲就是听手下的人和家里的仆役说街面上的事,不管什么新闻,他都了解一翻。 所以,他可以说是全临安不认识马汉山的人里最了解马汉山的人了,马汉山到临安之前,他已开始了,马汉山到临安后,他更是每天关注。还因此而与他的儿子改善了不少关系,因为每天,他儿子最多马汉山的消息。 马汉山在临安所有的举动,每一件他都清楚,马汉山突然离开临安,他也很快就知道这家伙去了明州。事实上,范氏船厂的事,他也是知道的,但刚才为什么那么爽脆的答应乌光杰呢?并不是他不了解马汉山,也并不是他不怕马汉山。纯粹是因为,在临安出发的时候,就有人跟他通过气,有机会帮衬乌光杰一下。 乌光杰送来的礼不轻,同僚又关照过,无论是不是要拉偏架、无论成不成事,他都有个态度,否则,无论哪方面,面子都抹不开啊。 “马寨主,用这样的方法拜访胡某,是不是太没礼貌了?”胡榘很快镇定下来。 马汉山是有名有姓身家丰厚的人,他不相信马汉山会做什么过激的事,据自己的了解,这家伙虽然嚣张,但一般不会用武力解决问题。所以,自己安全是不成问题的。既然现在的安全不成问题,还有什么好怕的? “胡大人觉得我是来拜访的?你不觉得我更像来劫掠的吗?”马汉山笑说。 “呵呵,马寨主说笑了,谁不知道马寨主是一个巨商,富可敌国,怎么可能来劫我这种两袖清风的小官呢。”胡榘笑着在马汉山对面的椅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