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虽捧着卷书，闻千语却迟迟未翻动一页，而是看着窗外飘落的黄叶出神。

妗妗好久没来找她，连几人偶尔的小聚也不曾露面。

是太忙了，还是恼了她……闻千语不知怎地心情烦躁。

“千语，书快些还我。快点儿，同僚等着呢！”闻千言冲进院门就气喘吁吁向她大喊。

书不是闻千言的，而是他坑蒙拐骗从一个师弟手中骗来的。谁能想到国子监里一个贫苦人家出身的学子能有这么珍稀的孤本。本想着多留给自己妹妹看几日，但今日见那人执着的样子他还是于心不忍的，准备这就还给他。

“你拿走吧。”

见闻千语双目失神，书明明没看完，这次竟然也不跟他争抢了，闻千言瞪大眼睛不由得上下打量。他虽心中存疑，手上动作却不慢，一只手趁其走神，伸到胳膊下飞快走妹妹手中的孤本。

这丫头平日嗜书如命，抢她看过的书无异于虎口夺食，今日难得她心不在焉，机不可失。

“那为兄拿走了，连城阙可还等着呢。”

管他妹为何事发愁，且看他再去跟连城阙换本新的！

“等等！”闻千言得意笑容甚至都没来得及挂在脸上，就被妹妹打断，“连城阙？你认识？”

快步疾走的闻千言身形一顿，回头，“千语也认识？”

“认识，怎不认识呢？还一起喝过茶呢。走！带我去会会这个连——城——阙——”闻千语冷笑。

真就如此巧合？

兄妹一前一后，闻千语放慢步子，没到前院她就看见那个被称作连城阙的背影。

比她几日前见过的那个“连城阙”要矮上几分，身形也更为瘦弱。

没有第一个“连城阙”高大身材带来的压迫感，眼前的这个瘦高的“连城阙”姿态也更为拘谨，没有第一个那种动不动就审视人的架势。

绕到他面前，闻千语看清他正脸。

他一身青衣，秋日照到他脸上，显得他一张娃娃脸白白软软，人畜无害，再加上他生得一双杏眼，眼睑稍稍垂，眼睛亮晶晶的样子活像一只小狗。

“喂！过来！”哪怕是闻千语这略带无礼的指令，他依旧歪头质疑一瞬就缓缓凑近。

眼前这人的傻气——

不像演的！

“闻千语！规矩学哪儿去了？”闻千言生怕妹妹把借书这事儿搅和黄了。

“……”试探一下而已。

容她再刺探更深一些。

这般想着，闻千语从诗文入手，同这个连城阙攀谈起来……

这几日，她百般琢磨，猜到妗妗与她生出嫌隙可能与那日见到的连先生有关。

她从未在妗妗身边见过其他男子，宋妗妗宴会带着那连先生，连跟她们吃茶都带着他。

果真如她预感的那样，那个“连城阙”绝非善类。

三个人从一开始谈得热笼到闻千言渐渐插不上话儿。闻千言本不擅作诗，他父母作诗的天赋好似都传给妹妹一个人了。

他坐在一旁，一边看看妙语连珠的妹妹，一边又看看脸色绯红情绪高涨的连城阙，拿了个黄色的秋柿子，刚想咬一口，一瞬间看着两人同幕眼中精光一闪。

很少遇见能让千语不厌恶且还能聊上这么久的男子，小时候闻千言还会问妹妹为什么，答——

恶心。

闻千言锲而不舍，问，那兄长呢！

闻千语答——十分恶心。

随即就像看什么脏东西一般，扭过头去看她的书，洗眼睛。

几次下来，闻千言心脏得到了极强的捶打。

再看眼前，千语目露兴味，随着连城阙的应答时不时点头。而连城阙双目对视时瞬间躲闪的视线。

有戏！

幸好连城阙没见过同龄闺秀，瞧瞧，现在都晕头转向了。

他得抓住如此良机。毕竟妹妹待字闺中已经十八年了，成日嘲讽他和他抢书，他这个做兄长的怎么也得为妹妹的终身大事略尽绵薄之力。

暗中用胳膊肘怼了怼身边的连城阙，示意他快点儿。

本来只敢将视线滞留到书上的青衣书生恍惚醒悟闻家小姐似乎盯着自己看得挺久了，终于鼓起勇气正视对面，只一瞥，飞快又移开视线。

千言的妹妹，很是标致……

耳朵发烫，想必是红了。连城阙暗骂自己不争气。

交谈间他不知道自己都聊了些什么，似乎都是平日看书的见解再不就是诗词，下意识答着闻小姐的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