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皎觉得人是很奇怪的动物，每个人都会明白花言巧语当不得真，但绝大部分的人在听到某个人说出这些花言巧语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在那一刻相信，那些花言巧语总有一天会成为真的。

譬如现在的她。

今天早上和徐睿之分开时，张皎还在想，也许他们后续就不会再有后续了。

她已经解开了心结，而徐睿之大约也解了好奇心。

成年人，一夜相亲，足够了解彼此也足够放下许多的执念。

但此刻来看，或许，他们未来的交集纠缠，会比她预想的要更多，更久一些。

但张皎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

她有些害怕，万一沉溺了无法离开该怎么办？

风吹过张皎的耳畔，发丝落在她的脸颊上和眼角，她伸出手将发丝撩开，感受到风从指缝中穿过，她什么也抓不住。

可徐睿之就站在眼前，鲜活的，温暖的，笑着的。

这让张皎的心用力跳着，医生说，你要是好转的话，心里总会想着念着些什么，总要有些动力和欲望让你想要继续活着，去感受着，去追寻。

这么些年，依然是这个人，是张皎想要伸出手，抓住的玫瑰。

哪怕知道手掌会被尖刺刺破，会流血，张皎也觉得，都已经摸得到这支玫瑰了，不抓一抓，总是遗憾。

她抬头看着徐睿之，微笑道：“徐睿之，希望你的兴趣久一点，也深一点。”

或许从兴趣开始，她想再试一试，能不能触及到一点真心喜欢。

徐睿之望着张皎许久，笑了笑，棱角分明的脸颊露出几分柔和来，但依然是冰霜一样的冷傲。

“张皎，你总是想很多。”

张皎轻笑，将手从徐睿之手里拿出来，问道：“所以，你喜欢单纯天真一点的女孩子？十年前的我可能比较符合你的喜好。”

张皎慢慢走在风里，背后脚步声缓缓跟上，许久，在红绿灯前，她听到徐睿之说：“不，十年前的你我应该不会喜欢。如果十年前的你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不会到现在才和你肩并肩站着。”

“不过，如果你愿意和我分享十年前我没注意到的故事，我很乐意了解。”

张皎抬头看着徐睿之的侧脸，发现他看似平静成熟的外表里，逐渐展露出来的锐角和肆意，他不是没有了十年前的肆意和锐角，只是，和所有人一眼，掩藏于成熟的表皮之下了。

她看着人行道对面也在等候绿灯，依偎在一起的一对年轻情侣，说道：“可我不想告诉你，暗恋的故事之所以悱恻缠绵又惊心动魄，充满无限美好，不是因为暗恋的内容有多复杂，而是因为除了暗恋者本人，没人知道那个故事。”

一旦有第二个人知道那个故事，他们就会所，这世界上的暗恋，其实很多平静平淡甚至到了无聊的地步，哪里有那么多惊心动魄，荡气回肠？

不过是因为那段故事，对于暗恋者本人来说，是无与伦比，绝无仅有，不容任何人质疑的一段经历。

“而且，如果你不知道的话，那么对我的好奇应当会持续地更久。”

绿灯亮了。

徐睿之忽然再次握住了张皎的手。

暖黄的路灯下，张皎看到徐睿之深邃的双目，平静温暖带着一种莫名让人安心的感觉，她听他笑着说：“张皎，不要喜欢的太用力，虽然我很好。”

张皎转过头，手用力扣了一下徐睿之的掌心，也没想到徐睿之还会开玩笑。

“徐睿之，陆哲说的对，你小心眼还自恋，他的自恋多半复刻了你。”

徐睿之：“张皎，你真是会破坏气氛。”

第二天，张皎回酒店的时候，小员工也才刚刚起来，看到张皎回来那个八卦的眼神完全藏不住。

两个人收拾展览会的东西，他们今天还有一场展会，下午顾惜会赶来沪安帮忙展会，张皎则要去参加论坛活动。

小员工忍了大半天，她和张皎出门的时候左看右看半天没看到昨晚英雄救美的那个，没忍住便和张皎打听。

“张总，昨晚那个又高又帅气场三米八的帅哥是谁，他昨天那两下简直帅呆了，而且我看那个赵总在他面前什么话都不敢说，他好厉害，是你未婚夫吗还是男朋友？”

张皎听到小员工的话，想到昨晚上徐睿之的身手，笑着说道：“朋友。”

小员工一脸不信：“那多可惜啊，那宽肩细腰，那长相，那气质——张总，只做朋友太可惜啦！”

张皎摇着头，和小员工进展览中心布置好了他们的展位后，便和小员工分开，自己去论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