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檀中学的学生公寓一间房住四个同学,房间比李静宜家的客厅还要大,里面整齐地摆了四张上床下桌,都刷的蓝色油漆。 中间放了一张大桌子,均匀地分割成四块,是给同学们中午或者晚上学习用的。 上床下桌有各自的衣柜,在后面还有一个巨大的淡紫色的储物架,下层放行李箱,中层放杂物或者书,最上层放日常琐碎的东西,镜子或者头绳什么的。 毕竟两个月没住人了,打扫得再干净也是会落一点儿灰的。 李静宜把自己的行李箱放在宿舍外面,然后拿起清扫工具,把宿舍从里到外又擦了一次,扫了一次。 妈妈常常很忙,李静宜在在家里是习惯照顾弟弟,帮忙煮饭的。 李静宜做起家务很利索,半个多小时就弄完了,然后才把自己的行李搬进来规整。 又是搞完卫生,又是去注册学校信息,又是整理行李,李静宜今天没有吃晚饭。 到九点多的时候才彻底安顿下来,她打算不吃晚饭,直接洗澡睡觉了。 洗完澡之后,李静宜接到了妈妈的再次来电。 这次李静宜没有挂掉电话,因为妈妈的愤怒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平息,反而会一直积攒着,越来越恐怖。 如果再不接电话,结果可能是妈妈亲自来学校找她。 李静宜以前上初中以后,去学校住宿了,她以为能稍微躲掉妈妈的控制,但是很快地,她就知道这是错误的。 李静宜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一刻。 在上课的时候,她回头的时候,看到站在教室后面的妈妈,以及她那种狠厉,尖锐的,要扒皮抽筋,吃了她的眼神,正在冷冷地穿过所有孩子,直接射向李静宜。 那一次,李静宜被“清算”得很惨。 从此,李静宜不敢再拖着妈妈超过24小时,无论多不想面对都好,24小时之内一定会回复电话,或者出现在妈妈的面前。 这次也是一样。 这一天晚上,筋疲力尽的李静宜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学生公寓里,宿舍会按时断电,一点光都没有,李静宜就拿着电话去到了阳台,借着公寓楼下的路灯,至少不会那么黑暗。 李静宜就静静地盯着那盏路灯,一直听着电话里的妈妈的电话。 是预想当中的那些话,但是每一次听都觉得很残酷。 李静宜握着电话,忽然想起了,在很久以前,去乡下吃喜酒的时候,那时候有一方小小的台子,在演木偶戏。 巨大的白色的白炽灯从幕布后方打过来,诡异贪婪的飞蛾萦绕着那盏灯光。 略微褪色的幕布后,有两团小小的影子,应该是在演什么斩杀奸臣的戏码,有一个小人抡着一柄长长的剑,捅着对面那个小人,一次又一次,一下又一下。 如雷雨般的鼓点咚咚咚地响起,这是一场酣畅淋漓又撕心裂肺的谋杀。 小小的李静宜看着那柄长剑刺进人的身体。 如今时过境迁,她听着电话里的那些话,感觉那柄长剑已经略过了腐朽的岁月,正急急地追杀了过来。 一次又一次,一下又一下地刺穿她的身体。 心脏,手指,双眉中间,腹部,全部都在流血。 李静宜的眼眶干涩又酸楚。她只能闭上双眼,轻轻克制呼吸的声音在寂静空荡的阳台里显得尤其难过。 直到深夜三点。 妈妈才稍微平息怒火,没好气地骂李静宜不知好歹,耽误她时间,耗费她心血。 然后才挂了电话。 收起电话以后,李静宜握着电话,回到床上,还是很没出息地流眼泪了。 只有枕头陪她,只有枕头才知道她有多难过。 - 翌日是开学典彩排。 李静宜一直到凌晨五点左右才堪堪睡着,早上七点钟,手机闹铃响起来,李静宜以为在做梦,完全没什么反应。 等到闹钟隔着10分钟响了的间隔,在第三次响起来的时候,李静宜才猝然惊醒,已经比原定时间迟了半小时了。 李静宜顶着个懵懵的脑袋从床上坐起来,懵了两三秒,才爬下床绑头发换制服洗漱,早餐也来不及吃,匆匆地跑去大礼堂。 幸好彩排刚好在八点钟开始。 李静宜踩着最后一秒钟踏进大礼堂的门槛,站在人群里的最后一排。 只是轻一抬眸,李静宜一眼就看到了昨天的那个男生。 他的个子很高,气场冷峻,站在人群里尤其挺拔显眼。他已经换上了落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