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禁这才发现自己正抓着沈九的手。 他慌忙松开,看着沈九被握红的手背,裴禁的眼神更加晦暗。 “裴哥哥,你做噩梦实在难受,我就想着把你叫起来。”沈九走到案上,拧了凉帕子递给裴禁,“你背上有伤不能平躺,按着额头会好点。” “我......” 逐渐清醒,他想起自己被刘师婆“施法”了三日,终究是发起了热,本以为自己能坚持,却倒在了半路,拖累了沈九挪自己过来。 “你发烧了,幸好还能走动,到了李先生这才晕的,李先生给你请了大夫,柳夫人劝诫了你的娘,至于那刘师婆......”沈九挥了挥拳头,“那些骗人的话,柳夫人一眼就识破了,赶她走了!” 幼稚的举动也许能驱散柳氏的郁结,对裴禁却是无用的,不论是固执己见的母亲,还是深谙其道的刘师婆,都不是好过的坎。 “......多谢。” 沈九脸上的笑意也渐隐。 “裴哥哥,又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要低头?” 裴禁怔愣,缓缓抬起头来。 “裴哥哥自己也明白,那刘师婆不过是利用你母亲的弱点,达到了她的目的,什么灾星,什么邪祟,不过是骗人的幌子。” 裴禁面上泛起苦涩的笑意,“是的。” 道理只是道理,现实却压得他抬不起头来。 在众人的鄙夷中日复一日规训,他仿佛也逐渐认定自己是灾星了。 “我娘昨天说,明明有沈宝一个男孩就好了,我本不该被生下来的。” “不会!”裴禁飞速抬起头来,撞入了沈九含笑的眼睛。 “我俩唯一的区别,不过是我娘和刘师婆闹掰了而已。既然裴哥哥相信我,我也永远相信你,你要抬起头。” 眼波流转,弹指之间,转换为坚定。 “好。” “我敢保证,等你读了书,做了官老爷,我看那些人还敢不敢......” 沈九忽然停顿了一下,咽了咽口水,声音透着些心虚,“那些人肯定给你磕头呢。” 裴禁还以为她是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考上功名,认真说道:“我会好好读书的。” 沈九感受到他沉稳的目光,不自然地避开了,“我相信裴哥哥。” 她无法改变他的命运,他注定做不了大官。 她甚至希望,裴禁并不喜欢读书,这样之后至少不会那么痛苦。 到了中午,李阳山也来看望了裴禁,见他并未自暴自弃之相,更是满意,宽慰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裴禁吃过午饭,便想下床,沈九连忙拉住他,“裴哥哥,你要什么我给你拿!” “我没事了,不能老打扰李先生。” 沈九抬起手想摸他的额头,“我不信,你肯定还烧着呢。” 裴禁微微笑了,还是坐起了身。 “怎么起来了。”柳氏笑着走进厢房。 沈九连忙和柳氏告状,“裴哥哥怕打扰你们,烧还没退呢就想跑!” “这可不行,商大夫专门嘱咐了,让你好好静养,可不能因为底子好就不注意身子。” 裴禁郑重行礼,“多谢师母,看诊的费用,学生会尽快还上的。” “你这孩子,都称我一声师母了,还要把关系撇这么干净,反而生疏了。”柳氏挥挥手让他坐,“你可不准走啊,就在这安心养病。” 自从认识沈九后,裴禁接触到了很多好意,让他无所适从,又从心底滋生出难忍的痒意。 柳氏眼珠一转,笑看向沈九,“再说了,你也要考虑考虑九娘的心情吗,她今早急得那样子哦,眼圈都红了。” “夫人!”自己的反应哪里有那么夸张,“我才没哭!” 柳氏才不放过她呢,“见到那刘师婆啊,恨不得自己的眼睛就是剪子,直往人家身上戳!” “我没有......” 裴禁看着耳根都红了的沈九,也不禁笑了。 休养了三日,裴禁怎么说都不肯呆下去了,正巧赶上商大夫给柳氏诊脉,柳氏让商大夫诊过后,方允了裴禁回家。 看完裴禁,商大夫又来到柳夫人房内。 沈九正被柳氏拥着,见商大夫来了,跟看见救星一样跳下床,“商大夫好!” “你这孩子,今日必须把这针法学会了,可别以为商大夫来了,就能逃掉!” 沈九欲哭无泪,刺绣实在是太难学了!
养伤(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