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宽破口大骂，见村里人都不搭理他，坐在地上开始撒泼，滋儿哇啦一通乱叫，眼泪哭不出来，全凭大嗓门祸害人的耳朵，说光天化日抢了他的鱼，又哭嚎叶知闻把他的腿打断了。

平日里，叶知闻他们没露出过身手，又在村民面前装得一手好乖，最多不过带小孩儿们去爬村头的大榆树，妥妥城里的谦谦公子。

村民根本没看见有什么打中了李二宽的腿，以为他又故弄玄虚，再想起刚才的事，更不乐意理他。

村里的小孩儿和叶知闻玩熟了，个个手里团了泥巴坨，站起来瞪向李二宽。他们不敢去上面的路上，就站在容家门口，派了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出战，叉着腰气势汹汹，扯着清脆的嗓音喊：“你这个大骗子！叶哥哥才不会打人！”

小孩儿们会的话少，七嘴八舌跟着道：“大骗子！”

有个小孩儿把自己喊委屈了，“哇”一嗓子哭出来：“他骗我湖里有仙女，我去湖里看，湖里根本没有仙女。”

他爹在容家帮忙，知道自家儿子从小不会水，吓得魂都飞了：“儿子，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冬天，他说仙女在湖中间，我就踩着冰去看。”小孩儿哭得口齿不清，“我差点掉进湖里，被叶哥哥抱起来了。”

说的是叶知闻刚来静水村，也是恰好碰见。那时湖结的冰不厚，叶知闻怕小孩儿掉进水里，溜冰刚到小孩儿身边，就见冰裂开了。他拎着小孩儿的后衣领，把人带回了岸上。小孩儿吓到了，其实是他抱着叶风哭了一路，不知怎么记成了叶知闻。

小孩儿的爹还是年轻汉子，记起去年腊月儿子被叶知闻送回来，莫名发了一宿的热，估摸就是被吓的，当时问不出来，还在心里怪过叶知闻，这回听了，气得他撸起袖子就要去揍李二宽，被李发成拦下了。

他心里又气，又愧疚，寻思找个时间去好好和叶公子道谢，捏着儿子的耳朵气道：“往后再自个儿乱跑就打断你的腿！”

他儿子刚答应完，六七岁的小男孩儿奶声奶气安慰道：“光叔不怕，叶哥哥是神仙，会保护我们。”

叶神仙拎了小木桶，从厨房出来，满眼迷茫，什么东西？

他下意识看向容棠，容棠看热闹不嫌事大，捏捏小男孩儿的脸，问道：“谁说叶哥哥是神仙的？”

“我们商量出来的。”小男孩得意洋洋道，“娘亲说，神仙会保护好孩子，我们是好孩子，叶哥哥保护我们，他就是神仙。”

有小孩儿附和道：“上次疯爷爷扔蛇吓我，是叶风哥哥把蛇打跑了。”

小姑娘道：“脸上有疤的叔叔想抓我，是叶云姐姐救了我。”

小孩儿们七嘴八舌，就连分阵营玩抓小鸡的游戏，被叶家哥哥姐姐护在身后，也要拿出来说上一说。

他们或许说得无心，但听在大人耳朵里，大多是上面那条路的村民。或许只是看不惯作弄孩子，但小孩儿们天真，稍有不慎，就没了命。

本想的是相安无事，这样一来，李发成无论如何也要去走一趟，怎么也不能拿孩子的命玩笑。

李发成道：“大家先干活，我去和他们说。”

“村长，我也去。”方才孩子差点掉湖里的年轻汉子道。

“我也去，我倒想问问，抓我闺女想干什么？”

家里有小孩儿的纷纷说要去，李二宽已经跑走了，生怕被围着揍。小孩儿们不知道去干什么，吵吵着也说要去。

容棠揉揉额头，先把小孩儿请出战场，对叶知闻道：“叶神仙，快带你的信徒去玩。”

叶知闻一呼百应，小木桶被年岁大的两个小男孩抢走，声势浩大往上头那条路走。

容棠见状不对，连忙阻拦道：“你们做什么去？”

叶知闻道：“上识字课，前天说好的。”

“上识字课，你带他们去上面做什么？”容棠拽住他，把人往回扯，“求求叶神仙发发神通，别给我惹事啊。”

“怎么可能？我们超乖！”叶知闻眨了眨眼睛，手指对小孩儿们勾了勾，指向木桶里的两尾鱼。

小孩儿们纷纷在地上写，边道：“棠姐姐，快看我们写的字。”

一排歪歪扭扭的“鱼”，比之前一问三不会，强上不少。而这群小孩儿，容棠教他们的时候，从来没专心过。

容棠无奈又好气：“这不是能学吗？之前怎么不好好学！”

小男孩理直气壮道：“神仙哥哥教我们识字。”

叶神仙并没有想当神仙的心，未雨绸缪地想，他会不会天天被小孩儿缠着，本就少得可怜的陪容棠的时间就更少了。

他不能当这个神仙，容棠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