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从筠深吸一口气,不能这样,还是要装下去,万一赵磊只是在试探呢? 她学着韩慕的样子挑眉:“你在说什么?发烧把脑子烧坏了?” 掷地有声,很是沉稳霸气。 赵磊看着面前的人,身子就是韩慕的样子,他与韩慕幼时一起长大,彼此之间的小习惯一清二楚,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暗中观察,韩慕从来不去寺庙、道观烧香,怎么突然之间就去了,还看上了一位姑娘。 从年天不亮就起床练武,雷打不动去兵营的韩慕怎么就有几天不去兵营了。 韩慕走路时右手的摇摆幅度不大,以一个随时能让他抽出长剑的幅度摇摆,但有一次见面时右手的摇摆幅度变大了,往后他又观察了几次,总怀疑这人不是将军,直到那日在马贩处见到将军和冉家小姐走在一起,才有了头绪。 这种想法虽然荒谬,但目前开来,这是唯一的解释。 今日他又听安顺来给将军告假,便冲过来,想试探一番,但看到宣纸背面洇出的字迹时,他觉得不用试探了,这字迹,虽然在模仿将军的字迹,但终归不是将军的。 “冉小姐,字迹露出来了。” 冉从筠低头,何止是字迹,连背面还有下意识写出的阿拉伯数字,这种东西在景朝根本不存在,现在没什么能辩解得了。 赵磊看出冉从筠的担忧和犹豫,安慰道:“冉小姐不必忧心,虽然事情荒诞,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忠于将军,便不会讲事情泄露。” 他又举起手,三根手指并拢发誓:“若我将此事泄露,就要我天打五雷轰,往后投入畜生道。” 冉从筠还是没能放心,这种誓言,不过是虚词。 赵磊看到她还是不相信,只得再说:“我这辈子,背叛谁都不可能背叛韩家,韩将军对我有救命再造之恩,这件事哪怕是石锐,我也不会说的。” “救命?再造?韩将军?” “我是流民之子,韩将军救了我,我与韩慕自幼一起长大,韩将军待我如同亲子,我定然不会辜负韩家。” 冉从筠还是不肯相信赵磊的说词,但事到如今,不相信也只能相信,他能不能相信,也只能让韩慕来判断了。 冉从筠将反扣的宣纸重新铺开:“你刚刚进来时说的军演?” 赵磊向前,指向书桌的一角的日程单子:“是的,将军前些天定的,两方带队,我们是突袭的一方,就在明日,但现在的情况,要推迟么?” 冉从筠看向日程单子,这日程单还是她介绍给韩慕的:“你能指挥么?我的兵书才刚开始读,这样定会露怯,不如我坐在那里,你们自己来商议方法,对外就说我在锻炼你们。” 赵磊自信回答:“这没问题,将军不在我们也能赢。” 既然被赵磊发现了,冉从筠就想多问一些,“我看过这几年你们的账本,支出越来越多,可这几年物价平稳也没有大灾,怎么就涨了那么多?” “还有你们的营生,从两年前开始,那个首饰铺子销量就开始下降,如今一月卖不了往日的三成,匠人走了?还是没有材料了?” 赵磊听到这来精神了,搬来一把凳子兀自坐下,“你说有人私吞?” 冉从筠抬头和他对视,摇摇头,“我没那么说,你们军营人头也没怎么涨,吃的也还是那么些东西,但支出也确实涨了。这账本记得也太不清楚了,你们平时怎么查帐的?” 冉从筠伸手指着账本一处,示意赵磊看过来,“同样都是青菜,同时节下,小油菜的价格和生菜的价格能错五成,账本上写个青菜,我哪里会知道是什么青菜,若是生菜那帐就能对上,若不是,就对不上。” “还有这里,支出二十两买厨房用具,支出有了,入账呢?我翻了半个月才看到二十两的厨具入账,太久了。” 赵磊咂舌:“入账?这不就是买了锅碗瓢盆之类的,还要入账?” 冉从筠理所应当的点头:“自然,你银子花出去了,总要有东西进来,哪怕现在没进来,只是支出银子买东西,东西要下周入账,你也要找出一个由头,比如支出二十两买厨具,当日的帐你就写支出二十两买厨具,进项也要是等同二十两的厨具进来,先进来一项虚拟的,等真实的厨具来了,再支出虚拟厨具,进项真是厨具。” 赵磊恍然大悟:“一进一出,虚拟的就抵消了,但是账面上的虚拟厨具还在,日后查账也能看出这二十两有没有进来。” 冉从筠一笑:“没错,不然她说支了银子去买东西,结果买了半个月,钱在他手里半个月和在府上半个月能干的事可不一样,进项的厨具做账也要清楚,买了几把刀,哪家铺子买的,有没有吃回扣,都要清楚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