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朝代,但幼时常听爷爷说,旧社会是个昏庸无能,众人食人的年代,那是所有经历过的人,给机会都不肯回去的可怖岁月。 白月沉恍惚了片刻,思绪回到爷爷在屋子里给奶奶唱戏的时候,奶奶是扛过那个朝代过来的人。白月沉不止一次见过奶奶那身长袍下的胳膊爬满着一条又一条的乌青血痕,那是得罪了清朝皇帝,被毒藤打成那样的。 所以,他对过去的旧历史毫无好感,但程尤却指着扇上的诗句,几乎痴迷地说:“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 “我多渴望能去到唐朝,见一面李白,见一面这个从天上下凡的诗人。”程尤可惜地笑了,“太可惜了,太可惜了!这样的人,怎么会死呢!” 程尤站起来,愤愤不平地拍打桌子:“现如今,这民国人都过上了好日子,你们谁还记得有这么一个诗仙,有这么一个神仙,有这么一个李白!” 白月沉看着这样的程尤,他终于觉得,程尤变回了最初的自己,他就该是个痴迷历史人物,意气风发的商人之子,程尤可以随时乘快马,遨游世间,快意潇洒。 白月沉此刻,目光在程尤愤愤不平,怨天怨人的眼神上挪不开,他二十年来不知何为羡慕,在北平只有别人羡慕他,赞扬敬佩他,可那些人看待他的眼神,岁月流转,变成了他看别人的眼神。 后来,满花楼沉寂了片刻,有几个食客闻言,大笑着:“谁不知道李白啊。这么流芳百世的人,但凡读过书,谁不知道啊。” “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有个食客问程尤,“这首,是不是李白的诗啊?” 程尤紧绷的眉头,气到喘息不安的身子登时就跟着眉头舒展了,像小孩得到了期待已久的礼物,兴奋地回应:“是!这就是李白的诗!这是写雪景的!” 白月沉目送程尤离开满花楼,程尤喜悦的脸色掩盖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几步拦住一辆黄包车,给白月沉留下一句:“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赠我情。” 白月沉回他:“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篙人。” 程尤朝他深深鞠一躬,在雪地留下一道短而深的脚印,离开了白月沉的视线。 “他有匹快马,自在心中,奔赴万里山河,愿不负少年心。”白月沉喃喃道,带着对程尤的敬佩,走进满花楼内。 - 邢瑛答应容笙的请求,给她拂掉眼泪:“容姑娘,你别担心。天一黑我就去找你的妹妹,你和她有感应,我会在教堂等她过来。” 容笙埋在邢瑛肩膀上哭,欲说什么,许久许久,她听到老太在喊她:“我之前看见阿妈,她买来一副画像,有小姐妹说那是管仲的像。一旦挂在大堂上,就证明,我们就要卖身子了!” 容笙一想到那些恶心油腻的男人会贴在她身上蠕动,心头就涌上强烈的厌恶恐惧,“阿妈这次来找我,恐怕是想找我来开这个头。” “阿妈,是那个老太吗?我能做什么?”邢瑛不希望容姑娘卖身子,“我能为你做什么?” 她忽然想到老太先前提到过的学堂遗址,也许那个地方能化解掉容笙的束缚,正要提议时,容姑娘却在她面前,下跪磕头,哭得满脸通红。 “我求你,不要带妹妹来见我。也不要让月沉知道。”这是容笙唯一的祈愿,她别无选择了,如若反抗,容笙必会引火烧身,“我会没事的。但我求你,不要让他们两个知道,我是个自私的人。” 一切都如容姑娘所说,她口中的那个阿妈,真的在大堂挂着一副画像,早就得到消息的姑娘们,哭得哭,嚎得嚎。 曾经以为的栖息之所,终究变成了一个人间地狱。那些姑娘无一不带着绝望的眼神,一个个被束缚的身子,在这栋楼里,被定下了无法自由的印章。 “这不是你该管的。”白月沉将人群里的邢瑛带出来,他已经带上了帽子,穿上了抵抗风雪的雪袄,“吃完最后一顿饭,我们就出发吧。” “怎么了?哭什么?” 白月沉不知邢瑛眼含泪花的原因,只是心疼得很,抬手要替她擦拭眼泪,邢瑛转头躲掉了。 “你的小提琴,我也给你带上了,你的行李我都收拾好了……” “你就没想过,给容姑娘赎身么?你知道容姑娘的身份,你为她买的鸡血藤什么不送她?” 邢瑛知道说这些话不妥,可她心态比那些被宣判终身得不到自由的女子还要绝望,明明有希望在眼前,却抓不住。 只要她一闭眼,就是容姑娘朝她下跪磕头的情景。 “那鸡血藤,不是给我的。” 她回头,容姑娘早已没了原先的凄苦,容姑娘一身素白的旗袍,长发及腰,眉眼魅惑迷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