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不会;婆婆不会,丈夫杨万荣更不会。因为他是寡母贴心的长子,是爱护弟弟的大哥,在很无足轻重的奶水喂养上面,和自己的母亲还有弟弟一家起龃龉,听起来似乎很可笑也很莫名其妙。 所以郭翠秀只是呆呆地坐着。 她低下头盯着这个在自己的怀里哭着的挥舞着手臂的婴儿。 她挣扎了一会儿。 然后就把他抱起来了。 这个孩子。 用她的奶水喂养大的。 或许以后也会孝敬她呢。 她这么想着。 郭翠秀就这样盯着这个男婴。 然后莫名其妙地笑出了声。 直到院子里那属于另一个孩子的哭声忽然消失不见了。 她才猛地惊醒,孩子呢?三女怎么没有哭声了?! 郭翠秀慌里慌张地下床。 没忘记把杨涛紧紧地抱在怀里。 总算是看见了。 孩子在丈夫怀里。 郭翠秀放下心来,重新坐回床上。 院子里,吴爱塞了几勺面糊糊就没了耐心。 杨娣仍旧大哭着,面糊糊很难被咽下去。 即便是小孩,也有趋利避害的本能。 面糊糊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妈。”杨万荣一向不如弟弟会讨好娘。 他说了这么一个字,就再说不出来别的什么了。 吴爱看了他一眼,仍旧恨恨地把勺子往女婴的嘴里塞,骂道:“丫头片子!你吃啊!快吃啊!就知道哭!还能做什么?!” 终于是失去了耐性。 她把碗砰——的一声摔放在石桌上,勺子被震的落在了地上,站起身,还是觉得不解气,“饿死算了!不爱吃拉倒!贱命一条!” 脚步泄露出她的急切来。 到了孙子面前,她就完全是另一幅模样了。 “诶哟!看我的涛涛吃的多香!看这手多有劲!” 王巧琳掀了帘子进来,“妈,我来抱涛涛回去睡觉。” “巧琳你快来看。”吴爱朝她招手,“你看涛涛,以后肯定有出息。你怎么就下地了?别吹风受寒了,那可是要命的!” 郭翠秀一句话没说,像是沉默运作的无声的机器。 她们本也就没打算要她出声说什么。 像风一样进来,又像风一样离开。 “妈。”郭翠秀站在院子门口,踌躇不前。 她再次听到了那院子里的两道哭声。 他们总是响的很准时。 一样的嘹亮,像是在比赛,谁也不肯让谁一步。 吴爱却没那个耐性听她废话。 郭翠秀愣神的功夫,杨涛已经被塞进她怀里了。 她下意识地轻声哄着这个孩子。 吴爱朝大儿子抬抬下巴,眼角微微一瞥,嘲讽道:“你给三女随便喂点什么,哭了一早上,嚎的你娘早上根本睡不着,你就是这么孝顺我的?!” 也压根没打算从儿子这里得到什么回答,一扭头就回屋去了。 没人注意到,在侧面那棵大树后藏着一个人。 是沈灼颂。 她的目光缓慢地扫过在场的三个人。 包括那个被裹在被子里的哭着的婴儿。 最终,她看着郭翠秀。 不对,不应当这么称呼她。 按理,她应当称呼她是外婆的。 可惜的是,外婆怀里抱着的哺育的那个婴儿,却不是她的妈妈。 沈灼颂上辈子曾经想过许多次一个问题。 那就是郭翠秀到底有没有爱过自己最小的女儿呢? 沈灼颂不清楚是只她一个人这样。 还是所有的独身母亲养育的女儿都会这么的敏感。 她从六岁就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了。 当她第一次被杨娣带着回娘家暂住的时候想这个问题。 当她第一次听杨娣讲自己小时候的事情想这个问题。 当她第一次听杨娣解释她的另外一个名字来源想这个问题。 ……… 许许多多的无数无数的时刻。 当杨娣在她面前用温馨的回忆怀念母爱的时候。 沈灼颂就会想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