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黑瞳仿佛吸纳过最深的井,乌黑、又好像总隔了冬夜的雾,情绪被隐匿大半。 联想到上次、也是在这个位置,宋言月对自己说出的贺家秘闻…… 乔嘉南的心底,忽然就翻起了一阵悲凉的海啸。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就这么诡异地相处着,宋言月在温声絮絮叨叨,而乔嘉南则是沉默着、偶尔应几声,都能换来宋言月的笑意。 楼梯却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人的对话停止,同步循声望去,只见贺婧仪满脸泪痕地捂着嘴冲下来,对客厅的两人视若无睹,就要跑出去的时候,宋言月面上笑意尽失,低喝一声: “站住。” 声音在偌大的客厅中回荡着,硬生生逼得贺婧仪停下了脚步,她紧握着拳头,一双眼装满了愤恨,恶狠狠地盯着乔嘉南半晌,才垂下眸去,喊了一声:“妈。” 宋言月不疾不徐地站起身,隔着距离,就这么平淡无波地看着贺婧仪:“你的教养都去哪里了?老宅就能让你放肆的地方吗?” 贺婧仪眼睫一眨,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她胡乱抹了一把,眼泪却越掉越多,止都止不住,客厅的灯光落在她的身上,照得她像个狼狈的小丑—— 而这一切,在乔嘉南平静目光的衬托下,更显清晰。 宋言月可没有错过她方才望向乔嘉南时眼底的恨意与愤怒,她的脸色沉了下来,无声地望了眼楼上,而后冷声: “爷爷对你有什么惩罚?” 甚至都没有问内容与缘由,开口便是“惩罚”。 贺婧仪只觉得那道平静的目光异常刺眼,屈辱与不甘几乎要将她淹没,可在宋言月多年积威面前,她根本不敢有丝毫造次,贺婧仪几乎是从喉间挤出字句: “爷爷说,让我去M国。” 乔嘉南挑眉。 宋言月则是顿了顿,而后轻声:“仅仅是这样吗?” 贺婧仪的眼泪止不住,她的尊严似乎在两人面前被一寸寸折断、敲碎,她知道宋言月的用意是什么,沉默了好半晌,贺婧仪凄然一笑,直勾勾地抬起头看人,笑得扭曲: “爷爷说我丢人现眼,让我去M国,这辈子没什么事都不要再回来了,还说照顾我,专门分了人去看着我——” “母亲,这个结果,您满意了吗?” 死寂在客厅蔓延。 半晌,宋言月轻笑一声,转头看人: “爷爷这下手,未免也太重了点,怎么就这辈子都不能回来了呢,南南,你说是么?” 贺老爷子说看着她,意思就是,贺婧仪再也没有能偷跑回来的机会了。 再往深点说——也剥夺了她关于贺家所有的财产的继承权,仅仅只保障一日三餐。 说来都好笑,就算贺婧仪在这里,又能分什么财产呢? 乔嘉南无声地将贺婧仪脸上所有崩溃与屈辱都尽收眼底,而后才慢条斯理地抬头,对上宋言月温柔的目光,扯笑,轻声: “是吗?可是阿姨——” “我怎么一点都不觉得爷爷下手重呢。” 讥讽、嘲笑与屈辱几乎要将贺婧仪淹没,她再也没忍住,转身就跑了出去。 这一次,也没有人再叫住她了。 宋言月就这么站了许久,才收回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笑着对乔嘉南说: “今晚留下来陪阿姨吃饭,好吗?” 四目相对,乔嘉南沉默许久,才悄然笑开,轻声一字: “好。” 与此同时,书房外,贺庭温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半边脸隐在晦暗中。 不知道站了多久,那扇门才终于打开,贺庭温掀起眼皮,只看见贺向泽不同于以往的吊儿郎当,此时的他眉梢站上了些阴暗,却在对上贺庭温的那一刻,所有神情都烟消云散,只余一贯的笑意: “侄子,还站在这儿呢?” 贺庭温不语。 “啧。”贺向泽双手环臂,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啧了一声,“我还以为你帮乔嘉南报了贺婧仪的仇,就不等了呢。” 贺庭温始终不语,那双眼里无波无澜,像是根本没有在看人。 贺向泽弯起的嘴角渐渐平下,眸底似乎掠过了一丝阴沉,可不等他下句话说出口,书房内就传来了一声沉沉的: “庭温——进来。” 贺庭温的神情这才一动,走到贺向泽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麻烦让让。” 对立半晌,贺向泽才轻笑一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