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月只说了这两句,却意味深长得足够让乔嘉南这几天压抑的翻涌情绪落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实处。 然后扎根。 而乔嘉南就在拿一秒钟的怔愣间,将那两句话来回反复地深究了个遍。 庭温看向你的眼底,都是笑着的——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目中蕴有明光,在温柔而轻缓地跃动、看你像浸在水中—— 却只看向你。 好朦胧,像在脑海里隔了层纱。 寂静的客厅中,连空气流速都在鼻息间减慢,直到宋言月五指收拢、盖住了乔嘉南的右手并微微颤抖的时候,乔嘉南才堪堪回神。 她将那些思绪都藏匿好,抬眼望去,只重复撞进宋言月温柔的波光中,乔嘉南有那么一瞬间在想,贺元叡到底是瞎了什么眼才会出轨,还生下了贺婧仪这个私生女。 “你不用担心,阿姨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宋言月眸底有些波光微闪,只是藏得紧紧,她松开手,端起茶盏抿了口,淡淡,“贺婧仪对你耍的那些小手段,我跟爸爸都心知肚明。” 乔嘉南理性回笼,终于开始不动声色地打量起这个大家闺秀与名门贵妇来。 “她闹不起什么大风浪。”宋言月盖上茶盏,睨了乔嘉南一眼,娴静中颇有些凌厉的光,“就像是她本来也不姓贺,你说……是吗?” 乔嘉南瞳孔微缩,四目相对间,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在这个瞬间达成了共识。 于是她终于展笑,只是这个笑意远比先前那个要真诚得多: “阿姨放心,我也是这样想的。” 玉石未开采前裹着的那层灰质的风化皮,在切割之前,没有一个人知道里头藏着的乾坤。 宋言月笑着颔首,再次握住了乔嘉南的双手,只是这回,她终于将目光肆无忌惮地投向眼前的乔嘉南,认真且深邃,更像是在透过这个人想起谁一般。 乔嘉南向来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可时间长了,她总觉得宋言月的眼睛里,好像在述说着什么诡异的东西。 莫名瘆得慌。 于是乔嘉南毫无痕迹地用左手端起已经有些凉却的白瓷茶盏抿了口,略带苦涩的味道喂口入喉,才堪堪压下些诡异的气氛。 “……” 就在乔嘉南打算说点什么来缓和气氛的时候,一直看着她动作的宋言月却轻柔地开口,眸底翻滚着的、却是无数诡异的慈爱意味: “南南,你知道阿姨为什么这么喜欢你吗?” 乔嘉南一顿,还没来得及暗自消化完自己接收到的慈爱感是从何而来,宋言月就已经再开腔续了下去,只是眉梢间悄然攀上了几分悲哀的意味: “不知道庭温有没有跟你说过——他曾经有过一个妹妹。” “亲妹妹。” 乔嘉南的瞳孔猛然收缩,折射出客厅吊顶灯球耀眼的光。 宋言月轻轻地拍着乔嘉南的手臂,弯着的笑眼下却明显是几乎压抑不住的汹涌悲鸣: “只是很可惜,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夭折了——” “在我和庭温的怀里。” 乔嘉南心尖一颤。 宋言月说,她的女儿是夭折在她和贺庭温的怀里,可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提过孩子的父亲、也就是贺元叡一句。 甚至外面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宋家,曾经有过一个二小姐。 这是什么惊天动地的豪门秘闻。 乔嘉南几乎是瞬间抬眼去看眼前这个平静到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可怖的女人,也不知道她对自己说出这个秘闻的意义在哪里,可只是一瞬,乔嘉南便选择了沉默,因为她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宋言月笑弯了的眼底闪着的光。 是泪光,是失去孩子的母亲、最痛苦的悲鸣。 乔嘉南很清楚这种眼神—— 因为在当年自己被领养的时候,她曾经在乔母的脸上,看见了同样的光。 痛苦、无助、却也隐忍,且撕心裂肺。 宋言月就这样看着乔嘉南,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乔嘉南的手,到最后,演变成了轻抚着乔嘉南的发顶。 而乔嘉南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甚至在有些时候,宋言月抚着乔嘉南的手、轻声呢喃着“南南”的时候,乔嘉南都没有出过声,因为她知道这不是在叫自己—— 宋言月叫的是:囡囡。 从未被外人得知过的贺家二小姐,贺沛琅。 而客厅诡异的气氛也穿梭过楼梯,直达到了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