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脚。 “哎哟谁啊!”梦飞燕骂骂咧咧抬起头,看到满堂几十号人盯着出丑的她。此生最重要的时候不仅被搞砸,还是以这种狗啃屎的方式,梦飞燕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算了。 柳谢生平生受了这么大的气,能够不顾他人目光,抛下所有人,一路拽着楼知婳跑出去。 湖边凉亭,亮着两盏光线微弱的灯笼,月色一如当年明亮,只是月光下的男女,心境变了。 “楼知婳,你可知我为了你,翻遍了整个江洲,还苦等在那棵树下许久,你不仅失了约,还欺骗我!你说,你是不是罪不可赦!” 被攥疼得手腕睁不开柳谢生的束缚,楼知婳只能把脸别向他处,闷闷道:“都说了我不是你要找人,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民女,经不起柳三公子的盛怒。如果三公子实在气我,小女也没有能力弥补……” “我这辈子最讨厌别人说假话,楼知婳,你的嘴里有过一句真话吗?”楼知婳惊慌失措对上他的眼,被他目光看得几乎心碎。她很想否认说自己没有,然而张了张嘴,没有丝毫勇气去说出来。她无数次憎恨懦弱的自己,保护不了母亲,守护不了楼家,甚至是梦中常常相会的少年,都要远去。 “三公子,七年前的一次相遇,不过露水相逢,怎能让您记挂这么久?”楼知婳声音渐哑,柳谢生似乎在她眼里看到了泪,黑白分明的双眸冷漠而坚决,就是没有他要看到的东西。 这种狠心的女人又怎么会落泪! 柳谢生抓紧楼知婳手腕的手在颤抖,两行清泪从面具之下流淌下来,经过少年咬紧的下唇,许久之后,他说道:“她偷走了我最重要的东西,仅此而已。” “这样啊,三公子要从我身上讨回来么?”柳谢生发觉,楼知婳的声音比月光还要冷,带着点哽咽的哑。她看似柔弱,对他却像是疏远了一辈子的仇人,那般冷漠疏离。 太不值得了。柳谢生唾骂那些年苦苦找人的自己,“我会从你身上,一点点拿回来。”他的声音逐渐趋于稳定,眼白还是爬满血丝,楼知婳看不清那点红,她只感觉少年的悲伤要沁入心里了。 “那我就等你来拿。”楼知婳没有底气,她有的不过是被逼无奈的破罐子破摔。 柳谢生逼她上绝路,依旧无法让她回头,他发笑,泪水顺势流进嘴里,苦涩无比,“楼知婳,你来赴宴,不就是想找个男人嫁了么?我知道你楼家落魄,落魄到只能卖女儿,可是你看看,有谁看得上你?或许,我可以帮你一把,帮你引荐给其他人,帮你说说好话。” “不必。” “……”柳谢生眼神深邃,他望不透少女的心思,威逼利诱不行,他改变了策略,“楼知婳,你为何不想作画了?” 楼知婳突然生出力气扯开他的手,“我想,这跟你没什么关系。”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我脾气不好。如果你不想我把你丢进湖里,最好说真话回答我。” “我不知道。” “假装无知可不是逃避的好方式。” 柳谢生要踏前一步,楼知婳声线紧绷起来:“是我父亲不让我画的。” “哦?你还会害怕啊,刚才连番拒绝我的时候,我以为你的心是石头做的,根本没有感情。你父亲为何不让你作画?” “我不知道。”楼知婳怕他不信,紧接着加了一句,“母亲去世后,他就不让我画了。” “……何时去世的?”柳谢生隐约触碰到了什么隐情。 “七……”楼知婳才吐出一个字,蓦然闭上嘴巴,扭捏别过头。好久好久,身边的人久久没有声音,她疑惑回头,看到少年摘掉了面具,愣愣看着她。 泪水灌满了少年的眼眶,它们争先恐后跑出来,不断掉在地上。少年的目光穿过了月辉,也仿佛穿过了时间,望进七年前心碎一地、面对亲人的逝去哭花了眼睛的少女。 双方的沉默持续到他人搜寻过来,柳谢生说道:“楼知婳,你的眼睛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我没病。”楼知婳下意识否认。柳谢生自言自语:“不,你没病,这不是病,会好的,一定会好的。”他抹去眼泪,重新戴上面具,好似重回那个意气风发,不在外人面前落泪的孤傲少年。 “楼知婳,我有办法让你画,画到你不想再动笔。” “你……”楼知婳惊讶他怎么还能这般固执,明明被气得哭个不停。 “哪怕你拒绝我,我也不会改变主意。等着吧,小爷我神通广大,何事都能办得到。”柳谢生摆摆手,不容分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