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少夫人气虚疲累,血供不足。切勿大喜大悲,多食养,多休息,方可调理得当。” 方樱迷迷糊糊睁眼,陌生床帘喜红。 大夫打扮的人起身,一位白衣女子将他送出门外,见方樱要起身,忙扶住她。 “长嫂,你可还好?”这女子五官稚秀,语声恬静,个头不高行姿挺拔,目中却莫名透着些怯懦。 “还好。”方樱揉揉吃痛的头,这女孩叫她大嫂,应是程长弦的三妹,程醒琪。 “这是哪?”方樱观察这间宽敞寝房,红布满屋,桌上还撒着桂圆红枣。 “这是长兄…亡兄的寝屋,你们的婚房。”她哽咽说着,方樱细瞧,才发现她眼眶已红肿,不知哭了多少回,提醒着方樱她晕倒前听见的一切。 “程长弦真的死了?” 程醒琪点头,一身丧衣在红屋中别样醒目:“亡兄的灵柩,正停在院中灵堂,今日悼拜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阿兄在守,长嫂去看看吗?” 方樱捣蒜般点头,一低头,才发现自己喜服不见,已换上丧衣。 “祖母吩咐,让我为长嫂换上丧服,程家人都要换。”她看向方樱,眼中是言不明的同情。 她现在也算程家人?方樱不理解这些高门的章程,毕竟程祖母连正门也未让她进过。 外头天色已晚,程醒琪带着她走向前院,路上随处可见忙活的下人,将各处红帐撕下换成白布,将红灯笼拿下,挂上白灯笼。 无论确认多少遍,方樱这才开始有了实感,直到站在程长弦的灵堂前,才能完全确认——他确实死了。 满厅白帘随风轻摇,正中间,停着一具沉色木棺,棺前摆满果糕祭品,火盆旁堆砌着纸钱纸银。火星窜在幕中,混沌烟色呛鼻。 火盆前跪着一个白衣少年,他凝视棺头,肿胀双目失神,似乎忘了闭眼。 “阿兄,长嫂来了。”程醒琪怯怯开口,又试图想安慰他什么,却不敢靠的太前。 程印岘麻木转头,苍白嘴角轻应一声,随便瞥过方樱,未说什么。 “我想看看他。”方樱出言,打破这沉默。 程印岘轻叹口气,由着方樱一步步靠近棺椁,替她推开尚未盖死的棺盖,自己憋住即将涌出的眼泪,扭过头去。 棺中,程长弦静静躺在里面,如平日一样板着那张无悲无喜的脸,只不过此刻面色煞白,唇覆青紫。 方樱颤着指,探他鼻息,指骨冰凉,探不到人气。 一颗滚烫热泪滴落棺木,方樱眼角湿红,面庞划出一道泪痕。 “程长弦?” 她轻念他名,呜呼风中,无人作答。 方樱嘴角弯起,笑了。 “程长弦!”她又念他的姓名,几近嘶吼,透着挑衅。无人细见,她眼底阴鹜闪过,深邃如渊。 她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泪如断线,放肆大笑,抓着棺侧不肯放开,生怕看漏他一寸死状。 “长…长嫂。”程印岘和程醒琪惊恐望着她,不知所措。 “程长弦。”方樱最后唤他那声,是迟钝的解脱。 困了她七年的咒语,在这一刻终结,永不回现。 她自当卑劣叫好,却又怅然若失。 程长弦死了,找到他的密室偷到他的官牌还有何用?死人的官牌,能进大理寺哪扇门? 她的旧部,她好像一个也救不了。 抓她的人死了,陪她的人无救。 她做不回潇洒的罗刹鬼,挣挣扎扎,变成无能为力的凡间人。 「走好。」 她口型轻慢,抹净泪痕这一个动作,似耗尽全数心力。 为了那个曾送她枣豆糕的少年郎,她竟发自真心,讲这一声走好。 “长嫂,节哀。”程印岘看她逐渐平静下来,语间带愧意:“我从未想过,你对阿兄用情至此,几乎为他疯魔。” 方樱望向少年纯真伤情的眼,余哑淡淡:“我也希望如此。” 若只因他一人之死,便不必疯魔。 “回怜啊,你来了。”程祖母被人搀着慢慢行来,仿佛老了十岁。曾经还算有精气神的老人,枯得背又弯了几许。 搀着她的是个漂亮妇人,脸上未着任何粉饰,有和程长弦相似的眉眼。 “母亲,小心台阶。”妇人讲起话来,温婉文弱。 程祖母咽咽喉,轻拍她肘:“回怜,弦儿没了,你得好好的。” 她比她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