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既然白少卿不为赴我婚宴,便请你让让,莫挡我接亲路。”程长弦对上他眼。 身下,黑白两马互望低嘶,颇有针锋相对之势。 “我可以让,但我这一让,程少卿日后莫要后悔。”白走木嗤笑,面上散着某种嘲意。 “你有话直说。”程长弦没空同他玩文字游戏。 白走木驾绳,悠行至程长弦身侧,将声音压到最低:“程少卿从不办错案,可鬼匪一案,少卿真就确定劫盗皇银那桩罪,是匪首所为?” “城外两家猎户证词,词中亲见那夜押送皇银的官车路过山郊时被一伙匪徒截下,为首匪贼面带罗刹面具。而事发后押车官的尸体伤口确为弯刀所留,也正是匪首方樱惯用手法,”程长弦瞥眼,神情冰冷:“一刀,割喉毙命。” “啧,讲的好。”白走木并不反驳,笑意盈盈:“弯刀此种里圈外圈都是刃的棘手器物,确实鲜少有人能用得如此利落。”他不等程长弦说话,将开过封的信塞进他怀中:“但那两家猎户,也确确实实要翻供啊。” 程长弦手愣在缰绳间,面色突变,忙打开信纸。 他的视线错落纸上,纸触竟有轻微颤抖。 “喏,猎户来信,又道事发那夜天色晚,自己看错了,问用不用再过一遍新证词,还留了城外的地址。” 白走木抚抚马背:“不过程少卿也可不必放在心上,当没见过这封信。鬼匪嘛,多桩罪少桩罪有何干系。这世道求财的亡命徒哪能数尽,你便是翻了这桩案,找不到真凶,便又要多背一案,徒生事端。” “你既说出此番话,又何必告知我此事?”程长弦呼吸沉重不少。 “因为想来看你笑话。”白走木靠他更近,一幅坦率的小人嘴脸:“看看向来一身高洁的程长弦,变得与我们这些凑合日子的俗人一般,怕湿了鞋,便不往河边走。” 乐音祝声未停,越发热闹,催着新郎官快些接新娘。 程长弦喉中微动,攥紧信纸,眼中蒙层坚定,扫一眼白走木:“怕要让你失望了。” 他高甩僵绳调头,白马蹄在空中高高踢起,惊起一圈尘灰飞扬,吓得黑马后退三步。 围观嘻闹变了调,有人猜测新郎官的马疯了,有人猜测新郎官变了心,要中途逃婚。 “我有要事得走一趟,你们去接夫人,我晚前会赶回来。”程长弦嘱咐好陪同接亲的婢子,策马向城外奔去,落下一朵没扎紧的马头喜花。 “程长弦,你仍旧副讨人厌的德行啊。”白走木低喃驾马,马蹄踩碎喜花,碎瓣碾于地上。 人群中,青衣男子收起黑针,朝程长弦的方向追去。 * 楼府。 方樱顶着一脸疲态,任蛮姨娘为她带上凤冠。 她今日起得太早,哦不,是可以说根本没睡觉,生生被人架到妆台前,在她脸上作画。在她身上裹衣。 楼回怜亲娘不在,所以最后梳头一环,由蛮姨娘代劳。 她曾猜这馒头姨娘是恶毒小妈,是她猜得大错特错。 人家不是恶毒小妈,分明是个嘴毒小妈。这张嘴,从进她房间就没停过。 “都说了,梳髻要多绕几个结,不然簪不住花的,你们耳朵聋吗?” “这口脂是谁给她涂的?你们自己瞅瞅,这颜色相配吗!” “红丫,你马上要陪着过去,怎么如此笨手笨脚,别让程府以为我们楼家人不教习下人呢。” ……方樱听累了,肚子咕咕叫:“能不能给我些吃的,昨夜晚饭后到现在,我就喝了一碗粥。” “那绝对不行,少吃一口,身量便轻盈一分,喜服都更漂亮些,大婚之日,你忍忍好了呀。”蛮姨娘婉拒,一根一根梳她后发。 “我娘说的对。”楼吟晴入门,围在方樱身边,起着怪调:“阿姐,少吃一顿,饿不死你的。” 方樱回赠她一个白眼。 “不对,这口脂还是不对。”蛮姨娘又盯上方樱嘴唇:“太暗,得加些粉调。”她转身去库房寻新色,小粉花鬼祟走到方樱身侧。 “哎呀,今天吃的太撑,剩下两块糕实在吃不下了。”她袖中滑出折得整齐的小纸包,上头的绑线系成精致的兰花结:“当我施舍给你好啦。” “行。”方樱不管她说啥,拆开纸袋就往嘴里塞,吃相并不雅观:“我跟小叶说了,明日叫他去你房间搬东西。” “你干嘛?”小粉花皱眉。 “明日你就搬我房间来,这宽敞些,你作妖也有地方。” “嗯?”楼吟晴先质疑:“父亲能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