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说要考我吗,那刚才算不算第一道题,我是不是没做对?” “不算你错。”方樱揽过她:“一会儿进了正厅,才算开始。” 那边,楼吟晴却没放弃挑衅,暗戳戳靠近方樱耳侧:“既然阿姐能让给我这条路,那是不是别的也能让给我?” 方樱又想起说书人的狗血故事,牙缝里吐出的字没人听清:“你最好别说你喜欢程长弦,我真的会让给你。” “我喜欢阿弦哥哥,我要替你嫁去程府。”这回楼吟晴的声音很沉,表情却不是方樱想象中的趾高气昂,而是毅然决然,甚至带些严肃。 方樱拍拍她的肩,藏起赞许的目光,潇洒转身。 “我讲真的哦!你别想嫁给阿弦哥哥!”楼吟晴提起裙子,气鼓鼓追着她步伐。 方樱暂且在心间为她助力,等从程长弦嘴里套出有用的东西,到时必定竭尽全力撮合她俩。 越往里走,楼吟晴越是老实,等到了厅前,这朵花已经收起嚣张的花瓣,挺正身子。蛮姨娘默默落在旁座,不敢说一个字。 木椅檀桌老气,在方樱眼里跟棺材板一个颜色。香炉泛着铜旧,冒出的青烟笔挺,弯都不打几个。正厅梁下,「仁义礼信」四字,工工整整裱在牌框里,牌扁又被四四方方的厅堂裱在屋中央。 上座有两人,楼老头仍旧不苟言笑,旁边眼生的老太太倒笑着,眼神没离开过方樱。 方樱大概能读出她的眼神,除了关切,还有审视。审视面前这个丫头有没有病出问题,能不能安然无恙嫁给她孙儿。 方樱不习惯这种抽丝剥茧的视线,一扭头,吓得后退两步。 程长弦坐的挺直,双手置于微开膝盖,嘴角两边弯成一样的弧度,眼中却无神,配着一身墨色锦袍,像棺材旁边待烧的纸扎人。 他也看向方樱,嘴角又弯一点。 方樱倒吸凉气,想找条桃枝给自个儿扫扫,去去晦气。 眼睁睁地,程长弦从座上站起来,手里握着长盒,直朝她而来。 她没见过他穿私服的样子,头发束成高马尾,发结上簪个玉冠,任碎发延在两侧,摇曳鄂线旁。 从前见他总是一身官服,挂着官帽,手握长剑,追着她爬屋上瓦,飞天遁地。 方樱打怵,不明白他意欲何为。 “楼姑娘。”他开口,语气没有一点圆滑:“看你落水后没毙命,还能站在这儿,幸事一桩。” 他话落,本就不热闹的大厅更加沉默。 楼吟晴低头抿唇,掩住笑出声的冲动。 程家祖母看不下去,清清嗓子,解围道:“弦儿,你不是有东西要赠回怜吗?” 程长弦应声,将长盒捧在方樱眼前: “这是祖母让我送你的清竹图,请你收下。” “这孩子,办案办的记性都不好了,分明他自己也想送。”程祖母发愁地揉揉太阳穴。 收还是不收,方樱当然只有一个选择。 无妨的,把程长弦当烧鸡看,她就不会打颤。 他的束发是鸡冠,胳膊是鸡翅,两条腿就是鸡腿……方樱咽咽口水。 她接过长盒,做作地咬字:“多谢你啊,大烧……弦哥。” “闻《清竹图》乃望氏先祖遗作,自望氏落寞后此图也匿迹世间,今而小女有幸相得,您老费心了。”楼老爷拱手相谢,不时瞟着方樱怀里的长盒,眼光热烈。 方樱看出来了,楼老头是真喜欢这画,应该不便宜。 “回怜,还不大礼拜谢程家祖母。”楼老爷冲她使个眼色。 大礼拜,谢?这又是哪门子礼节,她求救般瞥眼红丫,可现在众人视线都架过来,红丫根本不敢抬头。 靠人不如求已,先按字面意思来。 “只是小物件,孩子喜欢就好,毕竟回怜马上就是程家人,这点小心意,图她一乐罢了。”程祖母饮着茶,和楼老爷寒暄,面上云淡风轻。 下一瞬,笑容挤出的褶子僵在脸上。 只见一坨大绒氅咚地一声跪在地上,方樱双手合十,虔诚闭眼:“多谢老祖母。”而后结结实实,嗑下三个响头。 祖母嘴巴合不上,茶水从唇角流出。 楼老爷眉头皱成倒八,眼里全是不解。 蛮姨娘倒茶的手呆呆停下,茶杯溢了满边。 楼吟晴瞪圆眼睛,合上自己差点掉下来的下巴。 方樱知道礼拜,她小时候在破庙见多了,常有人吃不上饭,还要定时定点给残佛像供上香火,虔诚礼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