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请我吃顿饭,又有什么好生气? 她后退几步,摸到墙壁,抬脚就要溜之大吉。 就在这时,忽兰转过身来,神色原自凄然,看到金明清一脚已踏出大堂,忍不住怒发如狂,疾奔上前,揪住金明清后领,又将她拎了回来。 金明清又惊又怒:“喂喂!我···”本要骂上几句,想到人家是堂堂西凉四大王子,骂他虽然一时痛快,难免要挨上些打,多么犯不上。 于是改口:“我可好几天没洗澡了。” 忽兰将金明清按在桌前,冷冷道:“吃饭,吃完跪长生天。” 金明清大叫:“我为什么要跪——哦哦我懂了,长生天聪明智慧,无所不能,是一定要跪的。就算你不说,我也要跪的,——我这个人吧,没事干就爱跪长生天,早上磕三个头,中午磕三个头,晚上磕三个头。” 忽兰没吭声,看了她一会,忽然轻轻道:“肃王之死——” 他嘴唇抖了下,似乎说不下去。 金明清马上替他说:“没事!没事!我爹杀了你祖父,你爹杀了我爹。彼此扯了个直!你还请我吃饭呢。” 这时外头马蹄声响,屏风后人影潼潼,来了个万夫长,只看了金明清一眼,就低下头,对忽兰说了一串西凉话。 忽兰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转过来对她道:“父汗找我,”他沉吟片刻,“我尽量半个时辰后回来。” 忽兰说完,往外走了几步,又回来,“有好些话,我都想给你说。” “不用说了。我都懂。” “你懂什么。” 金明清低头微笑,“父王做过很多错事!我也是。还有什么脸去恨谁?” 每个孩子都以为自己的父母是大大好人,或者大大坏人。 当她发现父母只是个普通人的时候,她就长大了。 ··· 满桌酒菜喷香,金明清却没了胃口。 她慢慢溜达出去,院中银光砸地,竹影错落,再往外走,忽然灯光闪动,见是三五个家丁,正扳了长梯,靠在屋门前。 一个家丁爬上去,手脚麻利地拆除匾额,换上一幅刻有西凉文字的。 底下的人左右端详:“嗯,嗯,这边有点歪,再正一正。” 有一个妇女道:“这周老爷···周大反贼的旧匾额,能不能给了我呀?我新生了儿子,冬天可不能停柴火。” 另一个道:“那可不行,万一西凉大爷要亲自烧着玩呢?” 有人厉声呵斥:“西凉大爷宽厚仁德,咋能干这种事?” 说话的自知失言,连忙道:“不不,不不。西凉大爷是不会的,我只是想到、想到去年周大反贼谏倒了田侍郎,不是让咱们拆了田府牌匾,拿回来烧?” “西凉大爷能和周大反贼一样?你说话小心点!” “是、是···” 金明清看了一会,低头踢踢石子,转身走了。风中隐隐一阵清乐,是苏州琵琶,但曲调沉厚疏朗,乃西北民歌。 人一吃饱饭,就不爱折腾。 所以每每朝代更迭,江南属民最不满新朝。 可是这些歌姬,还要为新主弹奏。 金明清考虑许久,犹豫要不要让她们别弹了。可是不弹琵琶,她们又干什么呢?金明清终究什么都没说。 金明清朝偏房走,看到窗户透出光亮,喧嚣阵阵,是女子声音。 估摸是忽兰的妻妾,那她凑上去干什么?赶紧就要往反方向走。 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们山东人死绝了是吗,怎么不来增援!要是你们早来一天,我们四川兵也不会被忽兰截了道!” 金明清忽地停脚。本朝风气开放,郡主也有封地兵马,国难之时,郡主各个举义,堪比花木兰。 “你再说一遍?山东兵没去吗?没去吗?河北不给山东兵开城门,你让我的兵怎么过去?” “你的兵是来了,你的粮带了吗?不带粮,你想干什么。吃河北,喝河北?去年刚闹过蝗灾,河北城里哪有粮食给你们吃?!你们的兵来,没粮吃,闹兵变,谁负责?!” “结果呢?结果倒好,忽兰一战挑了河北,我们全被俘虏,你高兴了?” “打什么?我父王早就说了,不如避西凉锋芒,暂时议和···” “呸!谁让你求和派广东佬说话了!” 广东郡主被噎了一下,“不是,知道你想打仗,没不让你打。那你得打得过啊。” “打不过也要打!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