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娘子瞥了她一眼,眼中添回怒气,声调更高了八度,“你当我不知?若不是我在那姓冯的那里的生意被人搅黄了,怎么会走这一趟?” 这一下便说到了重点,荆燕恍然大悟。 原来是因为金县粮肆不与黄家来往生意了,可是其中仍有疑点,一则米肆没道理直接放弃黄家这种大货源,二则粮肆不与他们做生意,为什么与自己牵上关系了。 想来想去,只有自己之前去米肆卖粮的那一次有过交集,一定是其中的某个细节,才导致如今的误会。 是因为她曾找上冯掌柜拉过合作关系?可是商道竞争时时都有,难道因为这点就要嫉恨所有同行吗? 还是,她根本就是被迁怒的那个,症结其实不在自己身上? “娘子的生意怕不是被他人搅了,而是那姓冯的掌柜本就没想做这桩生意吧。”荆燕灵机一动,想明白了其中的全部曲折。 “我向娘子借车去往金县时,那时正是麦子市价大涨的好时候,各家拼命囤积,不肯出手,谁都想等到价涨到最高大赚一笔,但像口粮这样百姓每日必不可缺的东西,市价水涨船高,官府必定不会坐视不管。” “我想,娘子再要卖给粮肆时,应该就是时运不济,恰好赶上了官府开仓放粮。”她不紧不慢地分析道,黄娘子听后也面上也露出一丝不自在的被说破的难堪。 “粮价暴跌,家家急着出手抛售,谁还会在这时候大举收购呢,冯掌柜要拒绝娘子又不愿得罪,自然拿我当借口,转移矛盾,说我欲抢走娘子家的生意,故意压价诸如此类。” 荆燕又朝黄娘子深深一福,“娘子可当真冤枉我了,我只表意过愿与粮肆往来,却全然没有要夺走娘子生意的意思。” 说到此处,荆燕的来意已全部说明,黄娘子的性子像急风骤雨,阴云过得也快,她见荆燕话说得敞亮,毫无遮遮掩掩,心底里最开始的怪罪都已大半烟消云散。 她上前扶起这个小姑娘,“我夫君也算安平所中半个父母官,你一个势单力薄的姑娘家在所城中生活不易,我们照拂你也是应当的,更不该有意为难你,是我之过。” 她当时听到自家几千石粮食都卖不出去后,急昏了头,又被姓冯的挑唆了,才想到这一出,给自己出出气,如今看来,这小姑娘分毫不计较,当真胸襟宽广。 “娘子这样说,我更要行一礼谢过。” 荆燕刚要垂首,就被黄娘子拦下,“误会既然已经说明白了,这又是做什么?” 但荆燕不顾她的阻拦,坚持行了谢礼,“我来见娘子,不仅是为说开此事,也为与娘子商求一事。” “既然粮肆觉得货源众多,可以挑挑拣拣,那我们不如联起手来,以同一个名头共同对外,这样不仅我们之间少了猜疑,还能稳定售卖,娘子意下如何?” “你这丫头鬼精的,”黄娘子眼中都亮了,“说罢,要我帮你什么?” “娘子在城中一呼百应,又是城中妇人艳羡效仿的对象,”她攀住黄娘子的衣袖,甜声说道,“我正办一样大事情,只是短缺一众东家和人手,若娘子与我联合,必会成为城中风向。” “什么大事情?” “此桩事名叫合作社,且听我细细说来……” 黄娘子挽着她的手,两人进屋长谈了一番,荆燕将现代农民合作社的结社、流转土地、运作、分红等种种事项与黄娘子一一详述介绍,对方听得津津有味,又啧啧称奇。 “这是什么新奇法子?佃农联手翻身,反与地主齐平。”黄娘子叹道。 “新奇之处不止于此,”荆燕提点到了重点,“要紧的是安平乃粮产大县,人人分而耕之,地广而人稀,若有哪家像我家这样,家无壮年劳力,或是有个三五日的小病,农活耽搁了都无人能搭把手,有了合作社,再加上我的农机,众人轮耕,人手减少了粮产却能翻倍。” 而且,她心知,像稻麦联合收割机这样的大型机具,唯有面积足够大的完整田块,才能发挥真正作用,若像在她家原来的田里,沿着各家土地的边缘弯弯绕绕,小心不能误入别家田亩,效率实在太低了。 所以,安平所里这些土地,是必要流转在一处的。 从黄宅出来,都快到了宵禁的时候,她踩着夜色回到山上的家中,刚打开屋门,却见一张男人赤/裸的阔背,猿背蜂腰,满目的刀伤割断了原本流畅的背脊线条,触目惊心。 “杜行?”荆燕放轻脚步,唤了一声。 谁知,杜行一把捞起褪到腰际的衣裳穿好,警惕地回头望了她一眼,眼神里好像在说,她就不该进来。 荆燕心中无语。 难道非礼勿视合该用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