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成七年,孟夏四月,日薄西山,红霞满天。 燕京城李府,龙凤花烛将婚房照的明光烁亮,婚床上一位穿着赤色喜服的女子正襟端坐着。 忽然,窗外传来几声鸮鸟的鸣声,一阵疾风也随之吹进屋内。 大红的盖头被风吹起,显露了新娘子的惊鸿艳影,只见她轻轻抬起玉手,整理了一下喜帕,又敛了敛衣裳。 不知怎的,新娘姜筠觉得这风吹得她后背有些发凉,随即丹唇微启,开口唤道:“云书,云书?”。 可门外却始终无人应答,姜筠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云书是她的贴身丫鬟,应该守在门口才对啊。 再者,今天是李姜两家联姻,就算云书不在,别的侍女也该回话,莫非李家的下人竟敢在新婚当天怠慢她这个新夫人? 此时又有一阵劲风呼啸而过,觉察到四下寂静无人的姜筠,霎时觉得后背更凉了。 虽说她被敲锣打鼓的声音包围一整天,觉得耳朵都要被震聋了,心烦腹诽了许久,可此刻的悄然无声为她带来的不安疑惑,却更是令她心慌。 姜筠觉得有些不对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围不知不觉地就渐渐安静了呢? 困惑一旦开始,新的问题便也会纷至沓来,让人忍不住越想越多,也越想越古怪。 记得刚开进屋后,明明屋外还有许多丫鬟忙乱热闹的声音,好像是半个时辰前,都还有人在门口说笑... “吱呀!” 一道开门声打断了姜筠的思绪,她倏地睁大了眼睛,呼吸都微微停滞了,手也不自觉攥紧了衣角。 应该是新郎来了吧,姜筠自我安慰道。 可听着脚步声逐渐逼近,直到停在她面前,姜筠从喜帕下看到一双沾了血迹的靴子。 她心里猛地咯噔一下,瞳孔瞬间放大数倍,她不由往后缩了缩,努力稳住心神。 “夫、夫君,是你吗?” 姜筠强作镇定,颤抖着嗓音问出声。 那人并没有回答,甚至连动都未曾动一下,依旧伫立在原处。 姜筠顿时感到浑身发寒,心跳加快了速度,额头也沁出了细密汗珠,她用尽全力深吸一口气,伸手掀掉盖头。 盖头落地的同时,一把匕首猛然刺进了她的胸口,鲜血从心口喷涌而出,她的生命在这一刻就此停止了。 看着倒下的尸体,来人冷哼一声,转身离去,他走得很轻,仿佛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可姜筠的鲜血却在地上留下了长长一条血迹。 …… 一个精致华丽的闺房里,躺在紫檀木雕花大床上的少女妍姿艳质,杏脸桃腮,柳眉凤眼,本该是清丽之姿,可眉间一点美人痣,却平添了五分艳色。 只是此刻美人一直惨白着脸,在睡梦中皱着眉发出呓语:“救命……不要……救命啊!” 她就是姜筠。 床边的云书一脸担忧地盯着姜筠,焦急地握着她的手:“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啊,小姐,快醒来吧。” 姜筠的眼皮突然动了一下,云书见状,赶紧凑过去喊她:“小姐,小姐” “唔......” 似乎有什么堵在喉咙里,让姜筠觉得喘息困难,于是缓缓张开眼睛,视线模糊不堪,她费力地撑起沉重的身躯,环顾四周。 “小姐您总算醒了,你都快吓死奴婢了,刚刚我叫了你好久,可就是叫不醒。” 见姜筠睁开眼睛,云书激动的泪水滚落下来。 姜筠愣愣地看着眼前鲜活的云书,“云书,云书,你没事,你没事就好。” 之后又打量了屋内的陈设,反应过来这是在自己的卧房里,可脑海中却浮现了方才最后的那一幕—— 一柄染血的匕首插入她的胸膛,她拼劲全身力气抓住那柄匕首,可匕首很快拔了出去,她的生命也随之戛然而止。 她死不瞑目,眼睛一直努力向上抬,想看清那个凶手的脸,却也只是徒劳。 “小姐,你做噩梦了嘛,云书在这呢,你别怕,”云书扶起姜筠,让她靠在堂榻上,继续说道: “小姐定是为了这几日大人的事而忧心了,但就算是为了老爷,小姐也千万不能伤了自己的身子啊。” “嗯。”姜筠随声应道,她也很懵,不明白是怎么了,她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了,怎么回事,是做梦吗? 可是,那个梦未免太真实了,那份痛感,那种生命流逝的绝望,她忍不住又打了个冷战。 云书见姜筠醒来后惊魂未定的样子,刚刚才落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