葱白指尖掐如肉中,她却一副浑然未觉的模样。 “越少尹猜得对。吴公子先是赞奴婢和娘娘的技艺绝妙,称他远远看着我们二人时,还恍然以为是天上的一对神仙姐妹下凡来顽。我们娘娘当即羞得脸都红了,斥了他一句登徒子,转头要走,却在吴公子报出自己名讳后,又回身告诉了他自己的姓名。” “娘娘回家后不过两三日,吴公子就请了媒人找三爷提亲。三爷是最疼我们娘娘的,所以即便吴公子的文采出众,他当时也没应承下来,而是回家仔细问了娘娘意思。娘娘虽也十分腆然,却依然默认了。” 她神色复杂地抬起眸子,惨然一笑。 “越少尹也许觉得,奴婢方才如此行为,会影响娘娘清誉。可奴婢陪伴在娘娘左右十几年,最是知晓娘娘性情的。她以前不说,是因为怕影响苏家。可如今苏家都倒了,娘娘九泉之下若有灵,知晓奴婢将她的满腹委屈抖了出来,她定会欢喜极了。” 苏太妃已逝,她还会不会欢喜,越霁并不知道。 可看着冬灵眼里一派释然,想来此事不单于苏太妃这个当事者是个负担,于她这个一直亲眼见证之人而言,总算将此事和盘托出,也是卸下了心中一块巨石。 越霁叹了口气,并未再说什么。 越霖此刻已经将苏太妃的寝殿环视了一周,并未找到任何生人进入后会留下的痕迹,也没发现有南芜子的粉末遗漏。 冬灵话里话外维护苏太妃至极,而樱儿又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往那碟海棠酥上放南芜子之人既要骗过王喜拿到毒药,又要骗过琼华苑诸多宫女伺机下毒。 似乎唯一合理的解释,便只剩下那个遍寻不着的面生侍卫。 他双手负在身后,打量了几眼现下默然不语的冬灵,眉心微蹙。正在此时,有个内侍急急忙忙弓着身子走了进来。 他步伐极快,脚步动作却十分安静,越霖听力过人,自然早就发现,可从未练过什么功夫的越霁,见到蓦然出现在面前的一张雌雄未变的抹粉白脸,理所应当地被吓了一跳。 她被唬得心头一跳,忙不迭往后蹦了两步,眼瞧着下一瞬就要腰椎就要撞上漆木桌角,越霖眼疾手快将她一把捞了过来,随后立即将人放下。 他淡声叮嘱了一句:“小心些。” 看着并未听进去的越霁胡乱点了点头,他无奈地回首看着贸然闯入的内侍:“何事?” 那内侍不料自己一进门就闹出如此动静,怔了怔,才被越霖叫回神,忙垂头行礼禀道:“回越将军的话,皇上先前派奴才们搜查琼华苑内外有无外人。” 越霖冷声问道:“结果如何?” “并未找到有任何生人闯入的的痕迹。不过……” 内侍摇了摇头,他面上带了点显而易见的疑惑,语气却还是恭恭敬敬的。 “不过在琼华苑外的一条极其偏僻的青石小路上,角落里有泥土松动的痕迹,奴才们将其挖开一看,发现是苏太妃豢养的鹦鹉。那畜生早就没气了,不过羽毛却没伤着,不知为何被人埋在那处了。” “鹦鹉?” 静静听着的冬灵忽然倒吸一口凉气,周身一抖,整张脸庞变得死白。 见到旁人都侧眸看她,冬灵慌忙地咬了咬唇,到底抖着嘴唇道:“越少尹,那只鹦鹉,那只鹦鹉是昨儿才不见的……” 凶手总算露出马脚了,越霁面色一振,忙追问道:“昨日具体什么时候不见的?” 也许是没料到那只失踪鹦鹉竟是凶手动手征兆的缘故,冬灵越是努力回想,面上表情越是惊疑不定。 “鹦鹉是昨日何时失踪的,奴婢实在不记得了。那只娘娘不让奴婢将鹦鹉关在笼子里,她说鹦鹉被剪了会飞的尾羽已经够可怜了,没必要还将它关在一个巴掌大的地方。所以那只鹦鹉惯爱在琼华苑乱飞的,奴婢很少能看见它。” 越霁皱了皱眉:“既然很少看见,你又为何知道鹦鹉失踪了?” 冬灵叹了声气,解释道:“虽然那只鹦鹉喜欢乱飞,却知道每日早晚,太妃娘娘用膳时,要回来陪她。昨晚太妃娘娘并未用膳,奴婢也是到了午夜,见到空空的鹦鹉架,才想起这只鹦鹉晚上竟然没回来。本来奴婢是想今早再告诉娘娘的,可谁知……也许那只鹦鹉是陪娘娘去了吧……” 越霁却并未松开紧锁的眉头:“那你可还记得,最后一次见到那只鹦鹉是什么时候?” 冬灵想了想:“奴婢只记得昨天早上,娘娘还拿着鸟食逗鹦鹉说话顽。” 越霖略一思忖,便沉声吩咐道:“叫琼华苑的宫女内侍全仔细回想,定要找出鹦鹉失踪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