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太妃一死,她失去靠山,反正宫中太妃早得罪了个遍,现在颇有些鱼死网破的架势。 冬灵虽跪在地上,此刻气势比坐在上方的吴太妃还壮些。 “吴太妃压根就不想拿东西和我们娘娘换。昨儿奴婢陪娘娘在凤凰园里赏花时,正巧遇见吴太妃出来消食。她一见到娘娘的打扮,就直愣愣地伸手要来抢娘娘的玉佩。我们娘娘脾气极好的,当时也恼了,她便出言讥讽,说苏家已经出了事,叫娘娘行事乖觉些,别惹了她不快。” “你们主仆同吴太妃争吵时,才得知苏家犯了重案?”越霖问道。 冬灵语气又变得苦涩,“是,娘娘听见苏家出了如此大事,当场险些晕了过去。而吴太妃不仅在一旁接着说风凉话,还想趁奴婢一时不察,将娘娘的玉佩抢走。” 吴太妃双目瞪大,仿佛冬灵泼了盆天大的脏水在自己身上,强自辩解道:“本宫当时伸手,分明是帮你扶你家主子,你休要将本宫说的如同贼匪似的。” 恨恨地看了一眼坐上之人,冬灵讥讽道:“吴太妃不必扯谎,当时凤凰园的内侍宫女都见得清清楚楚,你那双手是朝着娘娘的玉佩去的,只是叫奴婢看见,眼疾手快拦了下来而已。” 她愤然地哼了一声:“若不是娘娘当时状况不好,无心与吴太妃纠缠,奴婢赶紧扶着娘娘回了琼华苑。此事扯到了陛下面前,也是我们娘娘占理呢。” 越霖略一沉吟,想到谢麒适才告知的苏太妃告罪之事,深眸微狭:“苏太妃回琼华苑后,就叫你拿上南芜子,去陛下面前请罪了?” 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冬灵哀哀道:“娘娘先是一人独站在庭中,垂泪……垂泪多时,泪水流尽了,才……才叫奴婢带着南芜子去寻陛下的。” 越霁恍惚记起昨夜见到苏太妃之时,她身上却无甚配饰,当时并不觉得奇怪,毕竟苏太妃以戴罪之身自居,若精心打扮反倒奇怪。 她眼神微变:“那枚玉佩,如今在哪?” 冬灵语声喑哑着道:“娘娘回宫后,就让奴婢收起来了,现在还好好放在梳妆匣里。” 吴太妃看似骄纵无理,却也是会审时度势之人。 她心机没那么浅薄,看中了什么东西,直接要不过来,大可以用些阴招,又何必心急成这样,堂而皇之地抢了起来。 这枚玉佩定是有些问题在里面,才让吴太妃一时失去理智,一天之间就三番五次地找苏太妃麻烦,越霁神色一正:“将玉佩取来罢。” 闻言,冬灵垂了垂头,呐呐地应声是,许是跪了太久的缘故,她起身时动作相当迟缓。 去梳妆匣拿东西,不过短短几步路,她拖了半响才走到。 好不容易等到冬灵回来,她取了个紫檀托盘,在托盘上放置几层缎子,才将玉佩轻手轻脚地搁在锦缎上,恭恭敬敬地呈上来。 越霁伸手要取下来,垂着头的冬灵忽而抬首,急切道:“越少尹若是要看,奴婢捧着就是,您不必起身。” 话音落下,不等越霁说话,她就将托盘小心翼翼放在离越霁有几分远的香案上,先挽了双手袖口,方伸出双手要捧起玉佩。 不止吴太妃趋之若鹜,冬灵也对这枚玉佩宝贝至极,越霖皱了眉,冷声道:“你别动。” 腾空的双手滞住,冬灵偏头,仓皇地望着他,如蚊子呐呐道:“越……越将军,是奴婢,奴婢做错了何事么?” 越霖意味声长地看了她一眼:“这枚玉佩是本将军要看的,我亲自来拿。” 言毕,他起身大步流星地几步走到冬灵面前,在僵立着的冬灵眼底,故意仅用单手拿着玉佩,看似随意地吊在手上,暗地里使了劲拿稳,返回来递给越霁。 顿住的冬灵身形微微晃动几下,却不晓得该做出什么反应,越霁将她神态全收入眼底,仍垂眸迅速地打量着玉佩。 玉佩方正,是颇为清透的远山紫色。 仅在右下角处,有一块浑圆的碧色斑点,匠人别出心裁地将斑点雕成篆印。 配合着玉佩上仅刻的一个丰神萧散的衣字,像是寻常文人练笔写字后,挑选自己最好的作品盖了个戳。 这不是苏衣的字迹,却刻着苏衣闺名。 越霁犹豫半响,支起半个身子,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用右手挡住唇形,极小声地说了几句话。 耳边有些发痒,越霖先皱了皱眉,而后听着她说话,眸色渐渐沉了下来。 待到越霁说完,收了动作坐回去,越霖便平静地看着冬灵道:“苏太妃是何时开始喜欢海棠酥的?” 冬灵似乎意识道了什么,脊梁一松,仿佛卸下了千斤负担,淡笑一声,开口道:“回将军,我们娘娘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