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室寂静。 苏立及苏文默默坐着,他们被越霖强留了许久,茶水续了两三盏,仍不见其动作,到底沉不住气,互相望了一眼。 便有苏立率先开口问道:“越将军,您到底是要我们兄弟二人等谁前来京兆府?” 眼角余光见到门口的金麟卫已等候多时,越霖不动声色地抿了口茶,继而沉声道:“进来吧。” 几名金麟卫便押进来穿着粗衣麻布的一男一女,男子俊朗的面容被怒意影响,显得整个人有点儿狰狞,是乔装打扮后的苏荆。 而女子垂着头,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因为手脚被束缚的缘故,动作看上去十分怪异。 越霁眼瞧着她这般模样,也不知她是害怕即将面临的刑罚,还是痛恨将其捉拿归案的官差。 说来造化弄人,同裴瑾一样,她起初不过是个可怜人,偏生一念之差,行差踏错。 任人宰割的羔羊,摒弃良知,举起镰刀,将自己历经的苦楚全复刻在了别的女孩身上。 金麟卫上前,拿走堵住苏荆口舌的麻布,身形一松,他便拧着眉,破口大骂。 “你们京兆府怎么回事?我堂堂进士,即将入翰林院的朝廷官员,你们也敢胡乱抓来!” 苏立猛地一拍几案,也腾地站起来,横眉对着向子安。 “向大人,您到底为何苦苦针对我们苏家?我二弟和犬子不过是打扮朴素了些,您就要不问缘由将其抓来,难道穿着简朴也犯了哪条律例不成?” 苏荆顿了顿,听到父亲为自己极力辩解后,情绪稳定下来,昂头附和苏立道。 “向大人,想必您也听说过我父亲将我捆在家中的事迹。苏某承认,为了见个青楼女子不被父亲发现,打扮成农夫确实可笑,但也不算什么违法之事吧?” 说这话时,苏荆眼里已藏不住挑衅意味。 事到如今,他笃信金麟卫并未找到账本。 如若不然,越霖早叫金麟卫团团将苏家围起来,府中男丁一个也逃不过,苏立哪还有机会在这儿喝茶? 越霁嗤笑一声,阴阳怪气道:“苏荆公子好雅兴,堂弟惨死不过几个时辰,就有了心情私会佳人呢。” 苏家子辈间亲缘淡薄,于苏荆而言,与其说今日是痛失了堂弟,还不如说今日痛失去了一个帮他们管理脏钱的喽啰。 勾唇一笑,苏荆无甚愧疚地假意叹道:“堂弟惨死,苏某心头确实难过,所以才要找我的知己来疏解心绪呢。” 越霁挑了挑眉:“原来云娘还是苏公子的知己,苏公子也太狠心了些,连自己的知己也不肯放回家乡么?” 他脸上登时一僵,越霁却懒得看他,而是蹲下身,和垂着头的云娘平视:“你就是张芸吧?” 她记得每一个被拐卖女子的资料。 美貌女子的瞳仁猛然一缩,越霁便继续道:“张芸,江南府祁县人士,年二十,于永寿五十年失踪。你和裴瑾姐弟是同一年被拐卖的,不过他们两姐弟还是十岁幼童,而你当年已知世故,自然审时度势地摇身一变,彻头彻尾成了苏家的走狗。” 张芸冷冷一笑:“我还当越少尹当真有个远亲姑姑与我极像。越少尹确实聪明,若您未故意说我是半老徐娘,我这个习惯了以色侍人的女子,定不会一时冲动,将切实年龄说出口。” 越霁最后一句话说得刻薄,张芸却并未因为这段讥讽而气恼,反倒轻描淡写地笑起来,眼角冷意令人不寒而栗。 “越少尹何必要刻薄我当年选择。我只是区区一届弱女子,逃又逃不走。若非顺了他们意思,怕是连做走狗的机会也无,早在乱葬岗生了蛆……” 苏荆神色大变,怪叫一声,打断了张芸的话语,众人皆朝他看去,他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越少尹还是少胡乱冤枉人的好,我苏某也许流连烟花之地,却绝不可能参与你说的那劳什子拐卖中去。” 在场的苏家三位,都有些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架势。 越霖便毫不迟疑地吩咐等候多时的金麟卫:“将搜到的东西呈上来。” 其中一人领命,双手奉上一支从苏荆身上搜出的发簪。 待到看清那支发簪的模样,三人面色大变,苏荆顶着登时苍白如纸的脸,强自辩解道:“这有什么的,我将堂弟用来束发的簪子带在身边,只是为了睹物思人,你们金麟卫连这也要管么?” 接过这支金镶玉的发簪,越霖拿在手上掂了掂,对越霁扬眉道:“重量不对,倒像是镀金的铁器。” 他继而转头看着下属,问道:“可找到了?” “按将军吩咐,金麟卫将苏荆落脚的林间木屋从里到外仔细搜查了个遍,在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