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像两处空茫的黑洞，行尸走肉一般。

女警说完话好半晌，她好像才听见似的，迟缓转动了一下眼珠，往太平间的大门看了一眼。

“去看看你妈妈吧。”女警说。

这句话好像让女孩的灵魂回来一点，她手指动了动，轻声道：“阿姨，能扶我一下吗？我站不起来……”

刑事案件的后续需要配合调查，林郁晚从警局出来，看看灰蒙蒙的天色，将雨未雨，光线灰暗极了，显得整个世界都不是很真实。

是做梦吧……应该是……

接下来要办母亲的葬礼。

不用等到办葬礼噩梦就会醒来的……

等醒来就好了，妈妈会叫她起床的……

林郁晚在街上走着，游魂一样，只知道沿着人行道往前走，根本分不清那条路是回家的方向。

走着走着，那灰蒙蒙的天，也开始旋转起来。

“你说，这回这事我应不应该原谅他？”

咖啡厅里倩倩的话一直在脑子里反复回响。

那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听到的最后一句有烟火气息的正常的话。

剩下的都是些什么呀？

“你的母亲林美贞被人捅伤腹部，抢救无效死亡。”

“你的父亲陈峰到警局自首。”

荒谬，全是假话……

这噩梦什么时候能醒啊……

天地一瞬皆白。

林郁晚醒来，发现自己在医院里，护士见她醒了说道：“不用担心，你低血糖在路上晕倒了，一个过路人把你送来的，还帮你交了费用，输完液就可以回家了。”

林郁晚道谢，她拿出手机，借着最后一丝电量打给萧默宸。

他一定还不知道……她需要他……

他一定是不知道她这边发生了什么事……

电话拨通了，听筒里传来冷冰冰的电子女声：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

三角钢琴的黑白琴键在有规律的跳跃，轻柔舒缓的曲子作为背景音成为顾客享受生活的一抹高雅底色。

林郁晚和萧默宸两个人已经吃完了正餐，餐盘都已经撤下。

精美的骨瓷碟子里是红茶，刚上来的，还冒着热气。

林郁晚摸着茶杯上的彩绘，发着呆。

墙上巨大的装饰水幕不断冒着水泡，像装满了无数只哭泣的小美人鱼。

“你当时为什么一声不响地离开我？”林郁晚看着对面的萧默宸。

萧默宸不语。

林郁晚一笑：“你不说我也知道。”

萧默宸问：“你知道？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林郁晚往红茶里放糖，一颗，两颗，三颗，直到一定很甜了，她才喝了一口，然后说道：

“当我意识到你是彻底绝情之后，我开始回忆我们的相处，然后我忽然发现粉红泡泡破灭后，你的挺多行为都很不对劲，在餐厅里我撞见我妈妈和你爸爸的时候，你坚持拉我回去吃饭，你的反应就像早知道他们的关系，但想隐瞒我，我就想，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然后我又忽然想起你之前那些让我去套你父亲话的行为，其实你不需要我套话，你早就知道，你只是想让我撞破一些不堪的事情，去拆散他们对不对？”

萧默宸没有否认，他说道：“但我没有这么做，我一直在阻拦你。”

林郁晚嘲讽似地笑了一下：“因为你喜欢我了呀，像乐乐那样的富家千金看多了，没意思，我这样小镇长大的灰姑娘多有意思，没见过世面，还是个好骗的傻子，谈个恋爱玩玩嘛，就像你爸爸当年对我妈妈那样，结果没想到，我那个偏执狂父亲突然出现，杀了我妈妈不说，还捅伤你父亲，那我这个女朋友就太晦气了不是吗？你避我不及，直接玩失踪，一秒都不愿意再装了。”

萧默宸很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我现在何必找你复合？”

林郁晚用小银勺搅动着茶水：“你第一天见我不就说了吗？为了股份，你父亲当时抢救及时死里逃生，之后觉得愧对我母亲，给我股份做补偿，你可能是不知道，不然早就阻止了，遗嘱宣布后我回国，在你眼里，是行走的钞票吧？再说我这清粥小菜，喝过洋墨水，有点像你的世界的人了，可能又对了你的胃口，你才连结婚的话都说得出来。”

萧默宸觉得此刻林郁晚浑身都是刺，他道：“小晚，你不用装得这样充满戾气的样子，你根本没有那么恨我。”

林郁晚喝了一口茶，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