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晚那纤弱却挺直的背影,他无法想象,她一个人承受相依为命的母亲的死亡时,是如何熬过来的。 想一想他就觉得林郁晚可怜得让他眼眶发热。 余镇这几年比原来发展的好了很多,盖了许多新房子,还发展了新的商圈,看起来比林郁晚出国之前要热闹一些。 但比起鑫城的纸醉金迷,这座小镇依然透着一种原生态的质朴。 车子在一个小面馆前停下。 面馆很小,一对玻璃门,上头贴着红底黄字的菜单,写着各种口味的面条和价格,推门进去不过就五六张小桌。 林郁晚对沈斯凯调侃道:“沈小少爷,长这么大,来过这么小的馆子吃饭吗?” 沈斯凯晃到最里面一张小桌坐了:“瞧不起谁呢?” 林郁晚本来要坐在前一桌,看他直接坐到了最里头,怔了怔才走过来坐下,抽出纸巾擦着桌面,介绍道: “这家店开了几十年了,我小的时候就在开了,很好吃的。” 小店里空调还挺足,吹的人有些发冷,俩人点了两碗热汤面,老板娘看见林郁晚,认了一会,才问道: “你是姓林吧?过去常来的,怎么好几年不来了?” 问完了,才忽然想起了镇上那桩血色的新闻,忽然住了嘴。 林郁晚倒是坦然回答道:“我妈去世后我就出去念书了,不在国内,没时间回来。” 老板娘看她不怎么忌讳,消除了尴尬,笑了笑: “你们是不是很爱吃我家的小咸菜?老顾客了,给你们免费盛两碟。” 老板娘热情的端了两盘小菜放在桌上,把一叠酸甜的小黄瓜推给林郁晚,辣椒小萝卜推给沈斯凯。 沈斯凯少爷脾气,他把小萝卜的碟子推给林郁晚,直言道: “给你吃吧,我不爱吃萝卜。” 老板娘正在旁边擦桌子,听见了,回头看了看沈斯凯,笑道: “那是我上错了,我给你换。” 沈斯凯这才觉出自己这话不应该,人家小本生意白给的东西,他还挑挑拣拣,挠挠头道: “阿姨,不好意思啊,我真是从小不爱吃萝卜。” 老板娘笑笑:“年轻人挑食些也正常,我这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了,像这丫头啊,看着长大的,我都得认半天,旁的人更是记不住,人老了脑子钝。” 这面馆开了几十年也是有些秘方在的,汤面煮的鲜美极了,沈斯凯把一大碗全吃了,出门时尚且意犹未尽。 林郁晚在门口转过身,对伸懒腰的沈斯凯说道: “我想一个人回一趟我家的老房子,整理点东西带走,你先回酒店吧,我一会就回去。” 沈斯凯明白她想一个人静静,于是答应道:“那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说完,开车去了镇上的酒店。 林郁晚往四周看了看,家附近的几条小街倒是没怎么变,她轻车熟路的往家里走去。 镇上建了新的小区,年轻点的家庭大多搬走了,老房子楼下三三两两都是打牌下棋的老人。 因为太久不回来,家里的门锁都有些旧了,钥匙插进去,拧了半天才拧开。 屋子里里积了很厚一层灰尘,家具都用布罩了起来,也没有地方能坐。 林郁晚来到自己的房间,拉开写字台的抽屉,拿出了里面的一本日记。 日记本是好看的粉色封面,带着密码锁,一看就是记叙少女心事的本子。 林郁晚掏出湿巾,将本子上的灰擦干净。 她的心里,弥漫起一股异样的情绪。 事情发生的那天,她就是坐在这里写日记,然后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是她托人买东西,那人回复她说买到了。 她回复完信息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时,正对上门外那个男人的目光。 那是她才见过两个月的父亲。 从她出生时就在监狱里,才刑满释放的父亲。 林郁晚深刻的记得那个时候他看她的眼神,一种很仔细的打量,似乎在验证什么。 她心里惊的怦怦跳,结巴道:“爸,有事吗?” 她的父亲嗯了一声,不再理会她,出门去了。 她那时不知道,那个男人的背后,藏着一把刀。 她或许曾与死亡擦肩而过…… 几年过去了,林郁晚每每想起,还是会觉得无比恐惧,她高估了自己,以为能够坦然面对过去的一切了,但还是不行,她一刻也不想在这屋子里待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