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脸怨毒愤恨,目前看起来还算正常。 少年连眼皮都没动半分,只有被风卷起的衣角,证明他不是一尊雕塑。 姜九歌索性蹲在少年面前,习惯性歪头从下方打量他的神情。 她给木偶描画上彩时,常常需要凑得极近去观察,才能落笔。 眼前少年没有半分情绪波动,让姜九歌想起自己的木偶娃娃,忍不住去瞅他。 在画面中见到的,大多是少年扭曲怨愤的时候。乍见他平静如水的样子,倒是觉得相当奇妙。 好像世间杂事都不能拨动他的心弦,不能引起他的在意。 姜九歌想不明白,这样的人,怎么会变成画面中那副扭曲嫉恨的模样。 凌子樾微微蹙眉,似乎难以忍受她的靠近,和直白地打量,但依旧笔直跪着。 姜九歌也没动,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瑟瑟寒风中,衣料擦过雪粒的窸窣动静后,姜九歌面前只剩两个凹坑。 终于是少年先忍不住,往旁边挪了一步。 “你别跪了,这里没别人,我不会告发你的。”姜九歌蹲着难受,站起身来,身上粘的雪花随着她的动作簌簌往下落。 少年依旧没有反应,姜九歌忍不住去拉他:“别这么死心眼,都说没……” 凌子樾似乎极其讨厌她,一把甩开她的手。 望着自己被甩开的手,姜九歌没生气,反倒隐隐开心。 在她眼里,凌子樾只要不是完全死气沉沉的就行,有脾气是好事啊,说明还有救! “姜师妹,你不必再试探。我会在此跪满六个时辰。”少年声线冷淡,说出的话也不讨喜。 姜师妹? 九歌预感不太妙,把系统敲了出来。 机械电子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宿主现在的身份是姜九思的妹妹,姜九歌。” “姜九思不慎被妖毒所伤,掌门便让全宗门弟子活捉赤金兽,带回来给姜九思治伤。姜九歌想出风头,脱离大部队独自去寻赤金兽,但她高估了自己,差点死在赤金兽掌下。” “恰巧遇上同样落单的凌子樾。他出手救了姜九歌,与发狂的赤金兽奋战,将它斩于剑下,内丹直接融进了他体内。掌门大怒,偏偏姜九歌怕受责罚反咬一口,否认凌子樾是为救她才斩赤金兽。” 姜九歌揉了揉眉心。 然而,系统又给她当头一击。“凌子樾就因嫉妒同门,违背师命被罚跪在此,跪完还得去领五十鞭罚。姜九歌怕他偷懒,主动要求来监督。” 得知拿了个炮灰剧本的姜九歌陷入沉思。 书中,姜九歌是玄极宗的小师妹。明明是掌门之女,却天天跟在苏安然后面当跟班,还时不时在她面前诋毁凌子樾,吹捧姜九思。 后期苏安然越发厌恶凌子樾,她属实功不可没。 不过结局也挺惨,凌子樾入魔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她宰了,挂在玄极宗山门口挑衅姜九思。 雪越下越大,姜九歌思及原身的结局一阵胆寒,势必要做些什么挽回形象,搓着双臂独自下山了。 凌子樾肩上积了厚厚一层飘雪,连睫毛都结了薄冰。 看着姜九歌远去的背影,他冰封般的冷静终于有了裂痕,青筋凸起的手按住胸口,猛地咳出一口鲜血! 尽管将赤金兽斩于剑下,但凌子樾也没讨到半分好。 胸口挨了一巴掌,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还能跪在这里顽强不倒,全靠修为深厚的金丹撑着。 当然,想倒也不能倒,还有五十鞭罚等着他。 挨鞭罚是件相当丢脸的事,领罚的人需褪去上衣,当着众人的面一次性罚完。 对自小浸在诗书礼乐中长大的凌子樾来说,无异刮骨剜心之痛。 他并非自幼生在仙门,而是来自人间钟鸣鼎食之家,因路过的仙师看中他的根骨,才将他带到了玄极宗教养。 就这样,教出一个古板又高傲的凌子樾。 思及鞭罚,凌子樾有些难堪地闭上双眼,倒是没在后悔救了姜九歌这个白眼狼。 他在思考为什么周围人对他只剩恶意,好像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皱眉想了半晌,终于想通一件事:自从姜九思兄妹出现后,他就开始倒霉了。 不对。 还要更早一些。 从他拒绝了那软到发腻的甜音:“大师兄,你会一直保护我的,对吗?” ——“不对。” 凌子樾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