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宋盈的手腕极有规律地顺时针转着圆圈,手腕与陶钵之间只是一柄细长的小钳相连。手腕的转动带动着陶钵一圈一圈地运动。 随着一圈一圈这么转下来,陶钵身上的厚浆逐渐变薄。先烫熟的豆粉皮自动脱离钵身,但依旧与陶钵相连,在水中如缎带一般飘扬。 如此,方才裹在陶钵身上的厚浆便十分神奇地被荡成了薄如蝉翼的豆粉皮,围观的众橱役们皆屏气凝神看着宋盈的手腕,生怕自己一个喘气,便让那薄薄的豆粉皮断裂开来。 随着最后一圈完美的旋转,整片豆粉皮完整地脱落下来。宋盈伸手将水中的豆粉皮捞起,橱役中不禁有人发出惊叹之声。 若说这一次十分完美地将厚浆荡成粉皮乃是运气,但后续的数次成功却无一不证明了宋盈高超的手上功夫。宋盈将数张豆粉皮收集起来,依旧装进方才的陶钵里,一齐放进方才的滚汤里头煮。 随着时间的推移,钵中的豆粉皮的颜色渐渐泛白,宋盈时不时探头看看锅中的豆粉皮,眼看即将煮好,宋盈立即伸手,一把捞出,动作干脆利落。 将煮好的豆粉皮皆展开来,宋盈伸手拿了小锹,他的两只手像是直尺化身一般,左右开弓,切出来的线条却是极平直。不一会儿,几张宽大的豆粉皮便被切成了极细的细丝。 沈于归偷偷拈起一根细丝来瞧,这丝切得只比人的粗头发要稍粗些,根根笔直,粗细均匀,当真不知他这一番好手艺是如何练就的,看着沈于归亦是瞠目结舌。 待宋盈将手中的豆粉皮尽数切成细丝,却又撒了些干绿豆粉在细丝上头。这细丝毕竟刚从水中捞出,本身是湿润的,又极细,若是不将其表层用干粉裹住,细丝之间必会粘连。 宋盈将手中混着干粉的细丝揉搓一团,搓成小剂子。沈于归亦上前帮忙,绵密的细丝在手中团成一团,触感柔软,手感倒是极好。 一旁,另有橱役帮忙另烧了一锅滚水,众人将手中团好的小剂子皆扔进锅中煮沸。方才被团成一团的粉丝在水中逐渐徐徐舒展开来,这便是索粉了。 索粉的长度并不长,由于方才在众人手中如团子一般揉捏时,一部分较长的粉丝已经从中断裂,变成数条较短的粉丝,如此一来,锅中的索粉虽不长,条数却是很多。 待水中索粉皆煮得飘逸,便算是煮好了。宋盈灭了炉灶中火,将锅中索粉挑进碗里,提前加了佐料调味,又掀开厨房里熬着羹汤的锅盖。 今日厨房中所熬的乃是鱼汤与鸡汤,宋盈选了鱼汤,将几大勺鱼汤浇在索粉之上。索粉本就白嫩,配上同样纯白香醇的鱼汤,又盛在白瓷碗中,看着当真是赏心悦目。 这边索粉已经大功告成,另一边的白肉此时也已经腌制完毕。那橱役将腌好的白肉取出,先用竹箸夹起一点边角尝了尝味道。 边角肉块放入嘴中,那橱役稍顿了顿,脸上的神色极是满意。沈于归突然想起,自己却忘记了吩咐小厮提前去买来胡饼预备着,正有些懊恼,却听门口方向传来动静: “诸位,劳烦让一让!” 沈于归回头一瞅,见是自己酒楼中一个小厮,手上提着一个竹篮子,盖着麻布,正费力地从厨房门口挤进来。 他带着竹篮子挤进来的同时,沈于归亦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胡饼香气,原来那橱役早已安排妥当了。 那橱役接过小厮手中的竹篮,取出其中的一张胡饼,用刀将其一分为二。 随着声响,热气腾腾的胡饼十分听话地从中裂开,裂成两半。那橱役将方才腌好的白肉整齐地码在胡饼之上,一片叠着一片,肥瘦相间着摆放,直到将整块胡饼摆满,方才作罢。 摆好了白肉,那橱役将另一半胡饼盖在这一半胡饼之上,二者相夹,便是白肉胡饼。 橱役手中的白肉胡饼大得很,比两个巴掌还要大出一些。那橱役自然是先递给沈于归,沈于归看着手中的白肉胡饼,心知吃不完,于是又将其切成三份,递给身边的橱役们。 沈于归一口咬下手中的白肉胡饼,只是略嚼一嚼,嘴里便尽是香浓之气。 刚出炉的胡饼,其中尚还带着炉灶的余温,还有柴火所特有的木头香气。热腾腾的胡饼,外层酥脆,里头却也十分软烂香嫩。 如此胡饼裹着白肉,口感更是绝佳。外酥里嫩的胡饼中,夹着香嫩软烂的白肉。白肉肉味十足,肥而不腻,瘦而不柴,水灵水灵的。 诸多佐料已经将各自所带的味道彻底腌进了白肉里,随着牙齿的碰撞咀嚼,各种香料的香气,便是从白肉之中由内而外散发出来。 最先是胡椒与花椒的辛麻,味道最为刺激,也直击人的味蕾。胡椒与花椒的重口,陪着肉食的口感,激起人对于食物的原始的、撕咬的快感。
此为绝配(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