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行街偶遇(2 / 2)

板哪,就算自己不死也得脱层皮!

那男子心中骂骂咧咧,直认倒霉,怕人群中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二愣子去报官,于是慌忙从地上爬起来道:“罢了罢——”

话还未说完,便听见人群中一个声音响起。虽说只有三个字,却突然觉得自己处于冬日一般。

“开封府——”

说这话的是个年轻人,右手高高举着一块令牌。这令牌精致得很,上挂流苏做以装饰。虽看不清这令牌上究竟是不是“开封府”三个字,可这光天化夜之下,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公然冒充开封府衙的人吧?

听见“开封府”这三个字,人群亦是一阵骚动。这三个字便是代表着衙门里的那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人家是手握万千草民性命的官老爷,自己只是如草贱民,哪里有不畏惧的道理?

虽说在本朝,民见官并没有强制下跪的规定,但在民眼中,不跪并不代表不畏。故而虽说一大群看热闹的没有一个伏倒在地上跪拜的,却也是瞬间鸦雀无声了。

那碰瓷的男子心中本就有鬼,有鬼之人最怕碰到无论走到哪儿都一身正气的官府,这下更是惶恐,干脆改坐为伏,妄图利用姿势遮住自己脸面,从而逃过一劫。

那年轻男子分开人群,走上前来,来到了事发的中心,身后早已有一队着甲持剑的官兵上前来,将此处团团围住。

“此处如此喧哗拥堵,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那府衙的官老爷人虽年轻得不像话,一开口,沉稳的气场不输活了百八十岁的老人。

“大人,无事无事!只是小民之间的一点——”

“回大人,奴家行路至此,不曾想冲撞了这位官人,奴家也道了歉赔了不是,可这位官人定不依不饶,说自己的胳膊被奴家撞折了。奴家也不懂医道,不知真假,还望府衙郎中诊断,若此事为真,奴家定会赔偿这位官人;若查出这位官人是恶意讹诈,大人也需得严惩!”

话音落,周围民众信服,沈于归亦是如愿,惟有那个碰瓷的男人慌了,想将此事大事化小,疯狂道:“大人,不用了大人。小民的胳膊不过是被撞了一下,方才吃痛,小民以为折了,如今见着大人,小民的胳膊又好了。真的没事儿大人,您看,还能抡拳头呢……”

那官老爷见状,正色道:“方才众目睽睽之下你一口咬定说自己胳膊折了,如今又说没折,究竟是何情况,从实招来!”

那男人跪在地上,被吓得痛哭流涕:“大人,是小民……这原都是一场误会,不曾想惊动大人,小民真的没事了……这位小娘子,方才是某神志不清误怪了你,如今某已经无事了,不如某亦给小娘子回赔个不是吧……”

说着就要给沈于归磕头,沈于归将身子往旁边侧了侧,没受这个头。那官老爷身边的官兵已经将围观的好事民众全部驱散,街道又恢复了通畅。

那官老爷看着沈于归,似是在等着她的意见。

沈于归道:“罢了,这位官人,你的头奴家也受不起,但奴家却也不是怯懦之人。不论今日官人是否真的受伤,官人也该知道,要为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担负责任,既如此,还请官人随着大人们走一趟吧,去府衙里看看胳膊,奴家也能放心。”

那碰瓷男人似是还想说些什么,却见方才那亮出令牌的官老爷一点头,身后的官兵便二话不说上来便将自己拖走了,任凭自己如何哭爹喊娘都没有。当下那男人心中可谓是一万个后悔无处诉了。

官兵拖走了碰瓷男人,这条大道上又恢复了车水马龙的秩序,仿佛刚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样。那官老爷挥手退散了身边的官兵,如今街道上便只剩了沈于归,和那位方才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的开封府府官。

沈于归看着那位官老爷,会心一笑。

有时候啊,世界很大,但有时候,世界又很小。

一座城中百万居民,想要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碰上一个认识的人,该有多难。

可好巧不巧,如今就这么碰到了。

方晏如,老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