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元日,正月里仍是热闹非凡。未过十五皆是年,汴京城里亲朋之间喜欢走动喝酒。 这日雪意融融,鹅毛大雪从前日便开始下,到了今日仍未见消减。 莫念秋披着一件白底绿萼梅披风,站在廊下望着天,那纷纷扬扬的大雪像是没有尽头,总也下不完,它落在喜庆的院子里,是银装素裹别有一番滋味,落在田地里,是瑞雪兆丰年,但落在这满是萧索的宜春阁里,多了份惆怅与落寞。 她伸出一双手,雪片鹅毛悄然飘在掌心,没一会功夫便化了,凉凉的水珠捧在手里晃悠,如她心底一样冰冷难暖。 “怎么站在这里?” 傅瞑穿一身水墨色大氅,头戴紫金玉冠,款款向莫念秋走来,他手里撑着一把山水墨画的油纸伞,撑在她的头顶,将风雪挡在了外面。 她微微抬的眸眼落在那把油纸伞上,皑皑白雪像是真切落在那一片墨远的山峦上,洁净而澈亮。 她仿若见到了那上面有只翻越过高山、翱翔在雪地的雄鹰,她跟随父亲行商时见过。 淡淡遐迩后,莫念秋收回视线,微微屈膝,“殿下万福,长平郡主递过话来要过府一叙,我在这等她。” 原来不是在等自己。 傅瞑心里无端落了一空。 两人静站着没再说话,气氛就像这雪一点点挤压着,压成一层冰雪, 莫念秋手里的水滴滑落地面,还没来得及捂热,便跌在地上又冻成了厚厚的冰。 果真雪易化,冰难融。 总要说些什么的,因为她感觉一道不明其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似是要看穿她, “殿下这个时辰怎么来了后院?”他一日除了睡觉用膳应该都在含象阁看劄子,而且不喜别人打扰。 傅瞑从这个角度低头看着小妻子,她今日是精心打扮过的,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 顾盼间美眸华彩流溢,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虽是薄施粉黛,愈加衬得她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正一脸疑惑地看向他,眼睫眨眨,盛着微波亮意, 相处久了,她的这个小动作再熟悉不过, 又在赶他! 傅瞑负在身后的手攥了攥,暗自缓了口气,索性,这次来他是真的提前寻了由头, “各国使臣进贡了许多新奇玩意,父皇赏赐下来,你看看有喜欢的吗,留下把玩。” 莫念秋这才看见傅瞑身后,六七个内侍捧着托盘站在那里, 可这些事命刘内侍送来也就罢了,犯不上跑一趟。 自从观涉猎回来,他这几日有些反常,说不上殷勤,甚至不会非要留宿,却总会时不时地过来逗你一下。 那感觉,似是她见过的逗猫,拿个毛线团,挑在长杆上,猫儿正舒服地窝在太阳底下晒太阳,那个毛线团一会在你眼前晃一下,招人烦。 她静默地看向他,见他神色平静而温和,似是大雪初融,有些春日暖意爬上眼角,与往日似是不同, 疑声问道,“殿下是不是有事要讲?” 论心眼多、心思重,她比不过汴京城里任何一位,更遑论面前这位,不如直接问。 这是跟着林宛白学的,京城里人人都喜欢遮着掩着,说话弯弯绕绕,林宛白便是一把刀,把理不清的毛线团一刀砍了, 这就是京城人人拿林宛白没办法的原因吧。 不过,这也是她与林宛白交好的原因!和林宛白在一起,她说话、迈步前都不必多想,所想即可做。 傅瞑面上无波,轻咳一声,“我昨日见后院里多了匹蒙古马,是长平郡主送你的那匹吧。蒙古马耐力好,但抗力不足,女子多会选这个,但打马球不大适合。尤其你能一日跑到西境,马术自然不会差,天马更适合你。” “我给你挑了匹天马。” “天马!” 不可能不惊讶,天马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只有皇家可骑,以前她只听说过天马健壮,日行千里,她早已垂涎。 不对,这话…… 莫念秋掩去了一瞬喜色,睫毛在眼帘下打出阴影,“殿下重提西境之事,心里还在怪我不告而别之事吗?” “没有。”傅瞑抿了抿唇。 她为何总是把他朝坏处想! “那便谢过殿下的马了。”莫念秋又微微屈膝,不再多言。 两人站在廊下,虽同在一把伞下,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站在廊下默了一会,莫念
第 42 章(1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