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云浅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武成王妃。 她的确认出了徐瞻就是曾和她相依为命的少年不假,但听武成王妃骤然提及,云浅还是有种不真切感。 她看着武成王妃,眨眨眼睛,“世子也去过临风郡啊。” 武成王妃点点头,“别看阿瞻如今这模样,小的时候他可不这样。” 据武成王妃所言,徐瞻原本还有个长兄,作为家中幼子,徐瞻小时候因备受宠爱,性子格外活泛,因不喜鄢都盛京繁华,自懂事起就跟着他的舅父、武成王妃亲哥哥楼赟后头到处跑,小小年纪,足迹便几乎踏遍了大祈的山山水水。说着,武成王妃嘴角的弧度微微平了些,神态间也染上少许忧色,她道,“阿瞻八岁那年,他舅舅染疾去江南休养,他也一道跟了过去。可是他舅舅到底没熬过去,永远留在了江南。阿瞻和他舅舅感情深厚,执意留在江南替他舅舅守孝。” “原来是这样啊……”云浅从不知这番前尘,如今才算解开心头的一个疑惑。 武成王妃道,“但这小子后来又不知道在江南被什么勾了魂,竟是在临风郡一住就是八年。” “……”云浅猜想自己可能就是祸首,默默地缩了缩脖子,但半晌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那后来世子就回鄢都,再也没有去过临风郡了?” 武成王妃点点头,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反而神色之间添了几许哀伤。 云浅见状,哪里还顾得上心里的疑惑,只连忙凑趣道:“那这样说来,我与世子也算是有缘分呢。”说着,歪了歪脑袋,狡黠一笑,“说不定我在临风郡还见过世子呢。” 一直伺候在旁的一个嬷嬷这时也笑道:“依老奴看,这就是世子和世子夫人的缘分呢。” 这老嬷嬷是武成王妃的陪嫁,姓李,一向守礼。此时插话,显然也是为了凑个趣,消解自家主子的愁绪。 武成王妃瞥了李嬷嬷一眼,视线又落在身边一脸乖巧的小姑娘身上,见她晶亮的水眸中不掩关切之色,一颗心霎时熨帖起来。 —— 这边婆媳之间相处得融洽,外书房里父子相对的气氛却多了几分冷凝。 昨日大婚看似圆满收场,但实际上还留下不少烂摊子,首先要料理的便是被拘在柴房里的文国公府送嫁之人。 武成王负手在屋内踱了几圈,心中郁闷之气难消,不由瞪了一眼正端坐一旁的儿子,见他老神在在地饮着茶,便哼了哼,沉声道:“这桩事你预备如何处置?” “父王又预备如何?”徐瞻不答反问。 武成王一屁/股坐下,摆出一副大刀金马的姿态,吹了吹半长的胡须,“自然是要砸了他文国公府的大门,让文国公那小子给个说法。” 徐瞻闻言微微一笑,抬手给自家父王添了杯茶,道:“如此一来,结亲可就成了结仇。” “恁凭一个黄毛丫头敢筹划这样出李代桃僵这样的荒唐事?”武成王还是不信,昨日之事仅是周婉玉一人谋划,“家里头好端端少了一个姑娘,周家人难道都是死的不成?” 他的话音甫落,书房外便有徐瞻的近侍连珠求见。 连珠进得屋来,问过安,不及询问便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上报。末了只道,“属下认为,文国公府搜寻世子夫人下落之举,并非刻意做戏。”即便是退一步说,文国公府也不至于为了个抱养的姑娘而来算计嫡亲的血脉。 挥手示意连珠退下以后,徐瞻方看向武成王,见其一脸郁闷,便徐徐道:“这桩事情儿子会妥善料理的,父王只管安心便是。”言下之意,也是让武成王不要插手。 武成王闻言,不由一眼瞪过去,哼道:“难道还怕老子为难他们,回头不好向你那小媳妇儿交代不成?” 一句话教徐瞻险些泼了手里的茶。 搁下茶盏,徐瞻懒掀眼帘,语气轻飘地道:“父王有此番闲情逸致,不若想想半月后,平王太妃寿辰要送些什么贺礼罢。” “……”武成王没好气道,“那是你外祖母。” 徐瞻淡淡地“嗯”了一声,起身,“那儿子就不在这里碍眼,耽误父王想法子讨好岳母了。” 言罢,挥一挥衣袖,离开书房时,没有带走半分云彩,徒留下武成王在原地吹胡子瞪眼。 徐瞻身在大理寺任职,平日多跟执掌三法司的端王走动,也算跟着端王办成过大大小小不少案子,更兼着有早几年立下的战功,所以在皇帝跟前亦是挂了名的人物。此番听说徐瞻成亲,皇帝难得龙颜大悦,竟是亲自颁了口谕到大理寺,嘱咐大理寺卿给徐瞻放了十日婚假,比之寻常官员,足足多出了七日。 因着不用当值,且大婚无人叨扰,一时之间,徐瞻倒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