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难道真的有这般巧合之事? 云浅心头一动,隐隐生出几分激动的情绪来。然而,当听见正堂方向传来的贺喜凑趣声愈来愈近时,她又猛地醒过神来,事分轻重缓急,现在可不是去追究那些莫名猜测的时候。云浅心中打定主意,捏了捏拳头,索性眼睛一闭腿一软,当着众人的面“晕倒”了。 这一回云浅摔得很是结实,但饶是痛得龇牙咧嘴,她也没有发出半点儿声响。 众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措手不及,只见喜娘一脸慌张地正准备去扶人,只是她的腰还没有来得及弯下去,就有一道红色的身影如疾风而过。喜娘定睛看去,原是那面容俊朗的新郎倌已然将人抱在怀中。 “把府医喊来。”新郎倌眼睑低垂,淡淡地吩咐了一句,而后便阔步朝着离正堂旁边的侧厢房去了。 这会儿时辰尚早,并不会误了拜堂的吉时,因此,喜娘张了张嘴,倒没有劝阻的意思,只捏了帕子匆匆跟了上去。然而到得厢房门口,房门已然阖上,两个模样精干的侍从将她阻在了门外。 觑着侍从仿佛十分冷漠的模样,喜娘下意识乖觉起来,讪笑着说道:“新娘子这儿既有世子爷照看,那我就先去正堂与王爷王妃回个话,总不好教他们担心的不是?”说完也不等面前两个“门神”答话,扭身又匆匆走了。 屋里徐瞻听着脚步声远去,稍稍抬眼朝门口望去,须臾又垂眸看向那紧紧攥住自己衣角的嫩白小手,眉尖不经意轻轻一蹙,淡声道:“人已经走了。”不必再装了。 果然,他的话音将将落下,衣角便得了解脱,皱巴巴的一块儿慢慢舒展开。徐瞻的视线随着那只缩回的小手朝床榻看去,只见本该“晕厥”着的小小一团人影这会儿已然动作利索地爬坐起身,正抬起胳膊扯头上描龙绣凤的喜帕。不知喜帕被什么纠缠住,小小的人儿折腾半晌,竟直接嘤了一声,带着浓浓的焦灼与懊恼。 徐瞻风轻云淡地抱臂旁观了一会儿,终于伸出手,拨开几乎缠在一起的流苏珠串,轻轻松松地挑落喜帕。 “咦?”不提防眼前骤然失了遮挡的小姑娘像只受了惊吓的小兔,一双清澈明亮的杏眼瞪得圆乎乎的,就这样直直地看向面前长身玉立的俊美男子。 秋日微凉的日光从窗牖间钻入,轻轻浅浅的洒落在青年的身上,为他周身染上一层温柔的光晕。云浅的视线落在男子分外好看的桃花眼上,分明该是一双多情眼,偏这会儿眸色浅淡,蕴着疏离打量之意,教人不敢与之对视。但即便只匆匆一顾,男子俊美昳丽的容颜却已经刻印在了云浅的脑海中。饶是轮廓线条刚毅许多,可云浅仍一眼就笃定,眼前人便是她心心念念许久的少年郎。 这般想着,云浅又悄悄去瞄男人的手。 指骨分明的修掌虚虚的握着拳,许是察觉到了小姑娘的目光,徐瞻不露神色地侧身,将手拢于袖中。看着小姑娘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徐瞻不由得挑了挑眉,眼底更多几分审视。 依母妃所言,他这位新娘子该是一位容貌极为娇艳的女子,且是个举止进退有度、恪守闺阁教条的名门闺秀,可眼前这个小姑娘样貌虽然姣好清丽,但却多了几分憨然稚气,举止行为也显然没有多少约束,单论大喜之日装晕做戏,便极其不合规矩。 徐瞻眯了眯眼,心情不算坏的想道,他只怕是娶了个冒牌的丫头回来了。 “周姑娘?”徐瞻率先开口打破了屋内的沉寂,声音慵懒中掺着冷淡,道,“有什么话,现在可以直说了。” 云浅眨眨眼睛,对上他仿若洞悉一切的目光,心上忽而扑腾了一下。他这是知道了什么?云浅心中没底,但此时容不得她多思多想,或者生出退意,在徐瞻淡如深秋寒月的目光注视下,十分老实地说道:“我不是周婉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