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恼,想着今日可算是在梁府换了两遭衣物了,莫不是今日不宜出门。 她坐在贵妃榻上,等卢嘉兰出来。 只是屏风后许久都未传来动静,也不知是何情况,虞秋烟喊了一声:“卢小姐?卢小姐?” 里头无人作答。 虞秋烟从贵妃榻上起了身,绕过花罩门,在屏风前站定:“卢小姐我进来了。” 她心下奇怪,绕过屏风,却见卢嘉兰一身素白中衣半靠在了拔步床上,像是睡着了,外衫袄裙随意地脱落在地上。 她走上前去,撩开床幔,俯身拍了拍卢嘉兰:“卢小姐?” 如此靠近,她才发现这拔步床里头的香味比外头更浓,没一会便迷瞪瞪地想着这床上的香气实在太香了,闻着便叫人舒适得想睡觉,难怪卢嘉兰睡死过去…… 灵台之上又闪过一丝不对劲,但不及细思,虞秋烟整个人已然滑落,软倒在”床榻之下。 送荷轩一轩三厅。 东阁与暖阁截然不同,东阁三面遍开轩窗,雕花彩绘,与室外湖光山水如融一体。 若在盛夏之时,或能看到荷叶田田,水雾溟濛,树影扶窗的葱郁宁静之景。 可如今这大晚上的,在里头能有什么雅趣? 枯枝败叶,鬼影森森。 太子甫一进来便有些后悔方才的决定,灯烛晃动之下,绕过山水挂屏勉强看了看博古架上的陈设。 随手拿了一本经史子集坐到了紫檀木翘头书案上,就着灯烛翻了翻,上头倒还有些批注。 应是梁元朗看过的,只是上头所有墨笔批注之后另有一道朱砂作批。 朱笔显然是后添上去的,不止评了文章还对墨笔所写的批注评头论足。 墨笔批的十分有见解,但朱笔所记甚为有趣。 比方在调虎离山之计后,朱笔写:大兆平德十一年五月初十,调兄离室,顺手牵羊,透雕白玉镇纸、翠玉鲤鱼佩,并以赝品乱真。 书籍边角卷了边,显然有些年头了,太子起身又翻阅了数本,发现不少诸如此本的双批注。 墨笔说“若非所愿,便是山珍海味也弃如敝屣”,朱笔则道,“山珍海味倒也不必弃如敝屣。你不喜欢,我可以吃给你看啊。” 太子摇头苦笑,这梁家倒是兄妹情深,这般斗智斗勇也甚是有趣。 忽而闻见窸窣吱呀的响声。 他扬声往外问:“何人?” 外间并无人作答,一时阒然无声,小厮也不知跑哪去了。 他放下手中书册起了身,往外行去,却闻见中厅内有酒香。 他想推门走出去,却发现门户紧闭——推不开。 中厅后的暖阁燃着明亮的灯火,小厮带他来时说过那边是厢房,声音便是从那传来的。 他望着那簇簇燃烧的灯火,最终还是踏入暖阁中望了一眼。 厢房内里由落地花罩隔出内外,堂内空无一人,但贵妃榻下却放着一册翻开的书籍,桌上木盘中还有一身叠好的女子衣裳。 花罩门的景象被一扇六折屏风挡着视线,瞧不清内里景象。 但,鼻尖能隐约闻着咸涩的酒气与清甜的熏香——太子自幼在宫中见惯了隐私手段,这一下便觉出不寻常,捂住口鼻,正要退出暖阁,却瞧见桌岸上被人褪下的金钏儿。 ——不巧,白日里才见过。 这一番倒叫他更为确定这是遭了人暗算,这虞大小姐可是订了亲的啊! 且金钏儿都褪下了,衣物也在外头,可以想见里头的人只怕是衣衫不整,到时被人发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便是无事也成了有事。 太子暗骂了一声,想着若真出了事,可如何向太傅交代,不说太傅,他都无法向他皇叔交代…… 他连忙屏息,正要退出暖阁,一转身,便闻见“咯吱”一声,暖阁的隔扇门也被关上了。 他跑过去喊了一声:“开门!否则本宫必治你罪。” 但,无济于事。 太子气得甩开袖子,在暖阁四周逐一推窗,欲要翻窗而出。 雕花轩窗像是卡死了,推了片刻依旧纹丝不动。 此事显然有备而来,外间的人只怕早就等着将人关在这里头,因而太子绕了一圈依旧徒劳无功。 他本想往外喊人,但很快便听得外间隐约传来人声沸语——有人往这边来了,还是一大群人。 那些人只怕就是冲此处而来,他再喊出声必引人注意。 最后只好抬脚去踹那窗棂,但这又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