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酒店长廊，上一次两人站在类似的地方，是公司旅游的时候，黎明时固执地送身体不适的冉兮九回房间。

那时黎明时可能只是认为这个女员工不知廉耻又时不时反常，现在嘛，可能已经把她直接判定为十足的女疯子了吧。

她不知道他从哪里开始看到她，是从她走进那万恶的黑暗之门的时候，还是她扬起手狠狠给了熟睡的邵季昀一巴掌的时候？

冉兮九微微叹了口气，声音在安静的酒店长廊上轻飘飘回荡，系统视角和现实相互交融，悬浮在视角边缘却坐在板凳上的扭蛋精灵更加欢快地翘着二郎腿，挖着西瓜吧唧吧唧地吃着。

现在假装梦游还来得及么？

沉默。

尴尬。

窒息。

世界好像静止了，但冉兮九分明听到时间一秒一秒大摇大摆地走着。

他看着她，眼神里除了震惊、疑惑，还有一种令冉兮九自愧不如的坚定，那种似乎不会被世俗、被贪嗔痴恨爱恶欲所左右的坚定。

她有点讨厌刚才忍不住掉进扭蛋精灵陷阱里的自己了，举起巴掌打邵季昀，又何尝不是在打依然被牵着鼻子走的自己？

冉兮九想，如果她不说点什么，这人是不是就打算一直石化在这了？

“I\''''just lookin around。”冉兮九摊手，就算是被抓个现行，她也打算打死不承认了，再不行，那个可恶的扭蛋精灵总归还是能有点什么办法的吧。

“刚刚小尹……不是说这层的另一间房住了个大帅哥吗，我见门没关，就进去看看到底有多帅。”她小声说道。

黎明时眼皮微微颤了一下，眼神尖锐起来。

疯女人倒吸一口寒气，决定“坦白从宽”、破罐子破摔。

她无比真诚说道 ：“我一看，却是个丑八怪，吓得不小心打了一下他，赶紧逃了出来。”

黎明时很想很想捏捏这女人的脸皮，看看究竟是什么鬼把戏，让这女人看似晶莹剔透的小脸蛋下叠了那么厚的脸皮。

她睁着眼睛说瞎话，完全把他当成了一个傻子。

冉兮九看着面前的黎明时眉头微皱，一时琢磨不明白这面瘫似的老板究竟在想啥。

扭蛋系统的界面跳出一排金灿灿的温馨提示：黎明时怒气值up↑↑↑

下一秒，那人靠了上来，将冉兮九抵在她前夫房间门旁的墙上。

条件反射要去推开他，推不动。

系统的界面滚动成另一句温馨提示：女人，你是在玩火。然后便自动切换成了普通视角。

眼前是黎明时优美的下颔线，充满性张力的喉结，喷张着令人欲醉还休的气息。

“那我呢，我帅吗？”

冉兮九当机了。

她心想：这扭蛋机的「温馨提示」今日份大甩卖了？

她又想：疯了的，看来不止她一个。

不知怎的，她一点也不害怕黎明时的靠近，甚至有些贪恋他急促而又温热的呼吸，后脊背有条神经可耻地酥麻了一下。

两人以极尽暧昧的姿势就这样站着，谁也没再说话，今晚的酒明明喝得不多，两人却好像都醉了。

果然黎明时见她僵着身子靠着墙发呆，终究还是将抵在墙上的手放下，往后退一步拉开了和冉兮九的距离。

“没意思。”他说。

*

几人在乐城度过忙碌的两日工作，谁也不提那晚上的事。

黎明时不刨根问底，只要冉兮九做好自己的工作，他都不稀得去搭理她。

这点挺好的。冉兮九想。

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奇怪的默契，是什么，冉兮九说不上来。

可在某一瞬间，在她给黎明时汇报各项工作进度，或给他递过杯子，或接过他交给她文件的时候，在无数个细小的工作交接中，他们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又好像也还都一样。

回程的飞机上，黎明时在闭目养神。

这一次，冉兮九坐在他斜后方的位置上，偶尔能看到他英俊的侧颜。

扭蛋精灵不甘寂寞，跳了出来。冉兮九已经两天没搭理它了。

“到这里就好。”它没头没脑地说。

“嗯？”

“你两天不开系统，不就是在想这个吗？”

“我只是很忙。”

“少来。”扭蛋精灵一副人间清醒的样子，让人看了讨厌。

强制关闭系统，好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