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岛久鹤和津岛修治来到了一个偏僻的院子前。 与周围装修得古朴典雅、处处透露着奢华的居所不同,这间院子显得有些太普通了,普通到与周围格格不入。 见到津岛久鹤,院子外站立着的侍女忙迎上前,“小姐,夫人就在里面,医生刚刚也到了。听那位医生话,夫人这次的病情似乎有些严重。”她面容沉静,即使看到津岛修治跟在后面,也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神色。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津岛久鹤点了点头,冲那个侍女笑了一下,然后快步走到房中。 在推开一扇门前,她突然回头看了津岛修治,“要和我一起进去吗?母亲也许会想要见见你。” 假的,太宰青禾对这位血缘上的儿子毫无兴趣,虽然他和津岛久鹤一样,有着继承自津岛源右卫门的深棕头发和鸢色双瞳,但他是个男孩——看到他,太宰青禾就无法抑制地联想起那个让她痛苦一生的男人,即使作为一个母亲,她也无法产生丝毫的爱意。 事实上,哪怕是自己的女儿,太宰青禾在最初也是冷漠且厌恶的,她根本没有兴趣抚养她。 真是的,明明是自己的女儿,为什么有着和那个男人如出一辙的外表呢? 那个男孩也是,长得和那个男人那么像,说不定性格也相差无几,实在是令人反胃。 但转而想到津岛久鹤身为一个被断定为“不详”的孩子,她与津岛修治这样会受到优待的男孩不同,在津岛这个封建且传统的家族中会遭受到怎样的对待,她却又没办法视而不见。 于是她决定抚养这个孩子,而不是把她送到奶妈那边。 但几年后,太宰青禾惊愕地发现,津岛久鹤有些过于特殊了。她见过很多年幼的孩子,没有一个是她这样的。 津岛久鹤不喜欢那些颜色鲜艳的玩具,也对侍女耐心教导的基础常识无动于衷——她根本不像一般的孩子那样学着大人的发音去说话,太宰青禾一度认为她先天发育不全,或是个哑巴,请了医生过来检查,发现她一切正常,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有一次,太宰青禾收到了自己妹妹通过下人悄悄送进来的书信,看着那熟悉的字迹,她能够感受到妹妹生活的幸福和对自己的忧心,再联想到现在的处境,禁不住悲从中来,也顾不得旁人,就失声痛哭。 候在一边的侍女手足无措,但又不好去劝慰,因为这个时候太宰青禾往往是听不进任何人的话的,她们过去只会添乱,于是只能担忧地看着素日里待她们温和友善的夫人。 “母亲,别哭了。” 正当太宰青禾痛不欲生之际,她突然听见了一道声音,是个女童的音色,虽然稚嫩但语调平稳,丝毫没有含糊不清的地方。 她猛然抬头,看见津岛久鹤坐在一边,手上拿着直尺,面前用积木堆堆叠叠,垒成了高塔,看上去摇摇欲坠的样子,但却意外地没有倒塌。 津岛久鹤注视着太宰青禾,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太宰青禾却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平静,因为那双眼睛中只剩自己的倒影,并无同情与厌恶,似乎能包容一切恶意或善意的广阔温厚。 太宰青禾陷入了沉默,她意外地在这个孩子那里得到了宽慰。 但她那么小,能懂什么呢? 太宰青禾暗自想着,于是她只是说道:“久鹤,原来你会说话吗?” 在此后的相处中,太宰青禾打破了自己一开始的认知——津岛久鹤不是个智力不全孩子,相反,在普世意义上,她绝对能被称为天才。 无论是什么东西,津岛久鹤都能很快掌握,且有着同龄孩子无法比及的思维与冷静,太宰青禾和她对话的时候从来不会感觉到自己是在和一个幼童说话,更像是平等的交流。 太宰青禾为她出众的天赋而暗暗心惊,又感到惋惜,要不是生在津岛家,她也许会很优秀吧。 太宰青禾与津岛久鹤的关系越来越密切,在一年后,也就是津岛久鹤十一岁时,她被医生诊断为癔症,也只有津岛久鹤能够安抚陷入疯狂的太宰青禾,所以每次她发病,侍女都会找来津岛久鹤。 …… “不用了。”津岛修治回答道。 津岛久鹤便没再说话,她推开房门,看到被束缚带控制在床上的太宰青禾,她没有了往日里的优雅稳重,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面色苍白,眼神涣散没有焦距,即使不能动弹,但还是兀自挣扎着想要起身。 这个女人,早就被压垮了啊。 即使有津岛久鹤和自己的妹妹作为精神寄托,但太宰青禾最悲哀的地方在于她并非一个纯粹的封建家族的小姐,她有自己的思想,但也因此痛苦万分——如果她是个纯粹的封建女子,她也许就不会渴望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