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你今天从门口到这里的一切,不管你是觉得屈辱还好,是恨也罢,你给我记好了!你是白景暝,白家四少,白麟堂四少,我白杰的孙子!你有权利,但更多的是责任和义务!家法、堂规,规矩不能破!义,就一个字!你站得越高,看到的越多,看到你的人也就越多!” “是。”白景暝低下了头,是的,他会记得。记得今天发生在这里的一切,但却不是因为疼,也不是因为屈辱,更不是因为恨。他会记得,记得回到这个城市之后发生的一切。七年来,第一次,有一件事情完全不在自己的预料之中。在战场上和商场上学到的那一套完全失去了作用,因为这不是战场也不是商场,这是家。可惜的是自己太晚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十年前,十年前第一次回来就应该意识到的,希望现在还不回太晚。 “知道了?”老爷子手里的藤条戳了戳微微下沉的手臂,白景暝会意将它伸直,使之与肩同高,“知道了,就复述一遍。” “是。”白景暝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杆,他绷紧手臂的肌肉让手臂保持高度,四指并拢,拇指伸直紧贴手掌,“记得你今天从门口到这里的一切,不管你是觉得屈辱还好,是恨也罢,你给我记好了。你....” 白老爷子挥下的藤条打断了白景暝的话,藤条打在手掌和手指交界处,没有了肌肉的庇护,这一下像是直接敲在骨头上一般。白景暝有些意外,他不明白地看着老爷子,他确定自己没有错一个字,哪怕是断句都和老爷子说的一样,他敢保证。老爷子用藤条戳了戳手臂,提醒白景暝姿势的问题,“继续。” “你是白景暝,白家四少,白麟堂四少,我白杰的孙子。”没有了上次的意外,白景暝甚至故意停下来等待老爷子的藤条。老爷子的藤条接着往下,敲在似指根部,在一侧的大拇指也受到牵连,“接下去,不要停。” “你有权利,但更多的是责任和义务。”藤条落下,白景暝却没有停,老爷子也没给他喘息的机会,“家法、堂规,规矩不能破。”这一藤条全部落在了指尖,白景暝感觉自己的手掌开始发麻带着刺痛,手臂不由下坠。 “义,就一个字!”可能是知道自己不能保持住姿势,这一藤条落下之前,白景暝用左手拖住了右手手肘防止手臂下坠,老爷子并没有再强调,白景暝忍痛继续,“你站得越高,看到的越多,看到你的人也就越多!” 只有六段话,一百零一个字,六下却让白景暝的额上浮起了一层汗。手指的敏感度远高于身体其他部分,麻痛从指尖传来,似乎格外清晰。白景暝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松开了握住右手手肘的手,他再次伸直手臂、将手指并拢,并提到与肩等高,只是再也止不住手臂的微微颤抖。 “答对了也要受罚,委屈?”白老爷子绕至白景暝身前,藤条挑起了白景暝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景暝不敢。”这话一落音,白景暝的脸色就变了,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于是匆忙改口道,“对不起,景暝没有,景暝知错。” “你也知道没什么是你不敢的。”白景暝垂下了眼,是的,没有什么是自己不敢的,这些年做的这些事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不敢奢求什么,因为他明白能走到这一步对自己已经是一种宽恕。 “与三儿相比,你可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白景暝低头没有说话,他明白老爷子话里的意思。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寒。 藤条顺着脖颈往左走,滑过肩膀,滑到了手臂上,然后一路往前。白景暝感觉到自己的紧张,于是他握紧了左手,指甲的刺痛让他的注意力稍稍分散了一些,现在的他只希望自己能走到最后,能回家。藤条停在了手腕处,然后插入衣袖中少许,接着顺势往后一推,藏在衣袖中的手腕便露了出来。 那里,是纹身。 “你十七岁,我送你两份礼物,一是那串砗磲念珠,二是这纹身。”白景暝低头答是,他看到了老爷子皱起的眉头,他知道是因为横在纹身中间的疤痕。但是他却不知道如何去解释,从何说起,所以只是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 “那串珠子是我的随身之物,见物如见我。”老爷子抽回藤条,看着手腕上的纹身,“不鸣则已,一鸣则已;不飞则已,一飞冲天。” 话音刚落,藤条带着凌厉的风声咬在了纹身上,白景暝反射性地缩回手,捂着手腕疼得嘶气,老爷子的语气却愈发严厉,“白翔,如果你配不上这名字,我就将收回它!” “是,孙儿明白。”白景暝的脑子里闪过的却是十年前的场景:十年前的那晚在河边散步,和安妮聊起这份特殊的生日礼物,那时候随口的一句猜测,竟是爷爷对自己的期望。想到这里,白景暝松开了左手,自己该罚。咬牙将右手慢慢伸直,翻转手臂,掌心向上,刚才那一下竟然直接抽破了皮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