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甜厨师服的袖子挽了起来,露出细细白白一截手腕,上面没有戴手表和任何首饰。 陈陆看她拿着菜刀切东西,看她拎起坛子,总忍不住想上前帮忙,真怕她那这么细的手腕折到。 可她干什么都非常干净利落,菜刀舞到飞起,像是在跳一支优美的舞蹈,让他无从插手,也不忍打断。 突然,他想起自己家有一把祖传的菜刀,也不知道是哪辈传下来的。他小时候非常好奇,曾经仔细观察过那把刀。刀被封在钢化玻璃盒内保存,虽历经千年岁月,却并没有锈迹,刀刃依然锋利。 而且,那把刀十分小巧,更适合女厨师使用,他甚至想到叶甜用那把菜刀的样子。 对了,那把刀上还刻着三个字,他记得很清楚,是“小自在。” 看到这个刀名,他觉得用这把刀人必定很潇洒,估计技艺已经纯熟到收放自如,自在随心了吧。 爷爷说这把菜刀已经传了几十代,是代为保管的,迟早要还给刀主人的。陈陆非常好奇,都过了百年千年,刀主人早化成尘土了,怎么来拿刀? 这边,叶甜已经熬好料汁、分装到几个盒子里等待冷却。大闸蟹也清洗好,就等待料汁凉了后开始腌制。 “陈先生,要不你到大厅坐一会,料汁冷却需要等一会,我把酒温上了,再炸一点花生米,一会就端出去。”叶甜走到陈陆面前低头说。 “好的,那我先去外边等你。但是,不会炸花生米有秘方不能看吧?”他难得开玩笑,并没有离开厨房。 叶甜笑着去起锅加油,随即就把一碟生花生米加了进去,慢慢晃动油锅。炸花生米不能大火,也不能等油烧开了再放,那样很容易就炸糊了。 等看火候差不多时,她盛出花生米,撒上一点点盐,放到一个大盘子了摊开晾着,等着凉了一会,才又拿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白色骨瓷盘,装上一盘。 她拿起一个托盘,放入花生米盘,一小壶温好的酒,两个配套的小瓷杯,端着走到陈陆旁边,陈陆也站起来跟着走出厨房。 叶甜将托盘放到第一张桌子,陈陆帮她拉开椅子,然后才拉开自己的,两人都坐了下来。他又主动拿起酒壶,帮两人斟满酒。 “陈先生,我先敬你一杯,感谢你对小店的信任,也感谢你……你带来的花雕酒。”叶甜主动端起酒杯。 “说来我更要感谢你,人生第一次吃到那么美味的醉蟹。而且此时此刻,能在秋夜小酌一杯温酒,我这个俗人都跟着变得有情调起来了。”陈陆微笑着说完,直接喝了满杯。 然后他拿起筷子,夹了一颗花生米,虽然只有一点盐巴,没有任何其他调料,吃起来却又香又脆,是预料之外的美味,他忍不住又夹起一粒。 他突然觉得。面前这个小姑娘挺神秘的,年纪轻轻就自己经营了一家私房菜馆,能做出美味佳肴,又能写会画,待人接物也十分妥帖,这一般要有多年生活经验的人才能做到啊! 可她就是一个真实的、青春蓬勃的、巧笑嫣然的女孩子啊! 两个人并没有怎么聊天,因为毕竟不算那么熟悉,能一起喝点小酒,也是因为叶甜的盛情。 餐厅是暖黄色的灯,一室无声,更显静谧而温馨。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就上几颗花生米,不到半小时,就将一壶酒全部喝光,花生米也光盘了。 陈陆夹起最后一颗花生米,夹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大半都被他吃了,于是转手将花生米放入叶甜盘中。 他自嘲道:“我竟然吃了这么多,让我想起了鲁迅笔下的孔乙己,虽然他吃的茴香豆,我们这是花生豆,哈哈哈……” 叶甜就笑着看他,微微醉意里似乎带着宠溺。 虽然薄酒不醉人,陈陆却觉得有些醉了,他真的很少有这么开心的时刻。 叶甜不舍得打破这温馨的时刻,但她知道时间很晚了,终是站起身来:“料汁应该凉了,我去把蟹腌上,你就可以带回去了。” 她回到厨房,很快放好螃蟹封盒,自己店里的放入冰箱冷藏,陈陆的两大盒,直接拎了出来。“你带回去后直接放到冰箱冷藏,明天晚上就能吃了,放冰箱里可以吃几天的,之后的蟹更入味。” “谢谢!”陈陆说完看了看手表:“竟然都11点了,这么晚你怎么回家?我让司机送你吧!”陈陆觉得耽误叶甜回家,颇为不好意思。 叶甜摆摆手:“我约台专车就好了,不麻烦你了。” “那我送你上车吧!”陈陆没再坚持嚷司机送。 这次叶甜没有拒绝。 刚好店里也收拾完了,叶甜约了一台专车,显示车6分钟后到镜花胡同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