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好被子后他站在床边,却迟迟不愿走,踌躇了好会儿,还是轻声翼翼的试探开口:“阿墨,你很困吗?现在就要睡吗?” 床里的京墨虚虚垂着眼,伤口的疼痛和身体的发虚让她整个人有气无力,却还是强撑着反问他。 “我是有点累了,你有事就说吧,我听一听无妨的。” “我没事,就是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 “你上次就是说你累了要睡觉,然后一连三日把我拒在门外,不让我见你,只隔着门和我说话,后来你连话也不肯同我说了。”他扁了扁嘴,有些委屈。 “我担心这一次你又偷偷受伤了瞒着我,然后把我拒在门外,不肯见我,也不同我说话。” “……” “你能不能过会儿睡?”裴寂低腰趴在床边,漂亮的眼珠在眼眶里滴溜溜的转着,软声软气的和她打着商量。 “你陪我说几句话吧,随便说什么都行,说完了你再睡,别直接把我拒在门外,我一直看不见你,心里好慌呢。” “……” 裴寂愈发委屈了:“就陪我说几句话,你都不愿意吗?” 她实在不知该和裴寂说什么,才能让他彻底安心。 这一段阴差阳错发生的事情,还有各种频发意外,确实让他受了太多的委屈与忽视。 过了会儿,京墨轻叹一声,缓缓地,沉沉地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讲完了,我再睡。” “故事?” “对,故事。”她抬起眼,哑声低低的说道,“一个关于埋葬的佛经故事。” 裴寂就欢欣鼓舞的撩袍坐在了床沿,洗耳倾听她的故事。 从前有个书生,和青梅竹马的未婚妻约好在某年某月某日结婚。 到了两人约定成婚的那一天,心爱的未婚妻却嫁给了别人。 当日十里红妆,喜声夺天,满城都是洋洋喜意。 书生受此打击伤心极了,竟就一病不起,躺在床上日日唉声叹气,以泪洗面。 这日路过一游方僧人,听闻此事便登门拜访,看了书生惨白忧郁的脸两眼后,便从怀里摸出一面镜子默默递给床上的书生看。 书生虽然不甚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敬重的接过了镜子。 拿住镜子的一瞬间,低头竟看到空空如也的镜子里出现了一片茫茫大海,雄鹰盘飞,海浪汹涌,周围空空荡荡,行人甚少。 偏有个路上无辜遇害的女子,正□□地躺在海滩上,随时会被雄鹰叼去,海浪卷走,看起来可怜极了。 这时路过一人,远远地看一眼,摇摇头,走了。 又过了会儿,路过一人,走到旁边围着女尸看了一圈,然后叹息两声,便将身上的衣服脱下,给□□的女尸盖上,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再次过了好久好久,又有一人急色匆匆的路过。 这人的心地实在善良,见素不相识的女尸孤零零躺在这荒凉之地,不忍心丢她曝尸荒野,尸骨无存,却因为没有工具相助,只能在旁边徒手挖个坑,小心翼翼把尸体掩埋了再次踏上旅程。 镜子里的景况到这里便消失了,又恢复成一个平平无奇的镜子。 书生看完了,还是一脸的疑惑不解,不明白这段故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僧人就解释道:“那具海滩上的女尸,就是你未婚妻的前世。你是第二个路过的人,曾给过她一件衣服,今生和你相恋, 只为还你一个脱衣掩体的恩情。” 书生惊了一下,慌忙追问:“既然如此,为何她又抛弃了我?” 僧人看他一眼,不慌不忙:“但她最终要报答一生一世的人,是最后那个徒手挖坑把她掩埋的人,那人就是她现在的丈夫。” 听完,书生呆在床上,许久默然不语。 僧人拿过自己的镜子,就摇着头叹息的走了。 再后来,书生的病不治痊愈,却是下落不明,再无人见过。 所有的故事说到这里时便彻底结束,裴寂坐在床边听完了,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他等了会儿,见京墨躺在床里眼睫低垂,脸颊莹白,还是没忍不住好奇的追问。 “然后呢?” 京墨躺在柔软的床里,身上盖着厚厚的被褥,掌心在床被下稍稍按住肋骨伤口,轻缓缓的开口:“然后什么?” “书生最后去哪了?”裴寂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还有那对夫妻又如何了?” 实话实话,京墨从来没想过故事的结尾还有结尾,因此当